【灵璧小说】鹦鹉的梦幻
鹦鹉的梦幻
文/抱璞斋主
一.鹦鹉诞生、读书生涯
1992年5月10日,星期日(农历壬申年四月初八),汴河南岸小陆庄陆金釗的小女儿呱呱坠地了。陆家上面两个儿子,大儿已经18岁了,陆金钊妻子王丽倩39岁大龄生育,这小女儿生下来只有3斤1两重,取名小妹。
小妹两个月后,正值暑天,身着绿色汗衫,绿裤衩,睡在摇车里,啊啊地吮吸着小拳头。西院婶子过来看小妹,“嫂子这小妹穿着一身绿,就跟俺家死鬼养的绿鹦鹉样,嫂子,别叫她小妹了,叫鹦鹉吧!”“也好,俺看也好听”。于是,小妹的鹦鹉名字就这样被叫开了。
2007年,陆鹦鹉15岁初中毕业,一举考取了灵璧中学重点高中。2010鹦鹉高中毕业,前几类大学、院校没被录取,她决定打工,不再复读。
二. 无赖纠缠
就在鹦鹉高榜落第,心情低落之际,22岁的表哥黄新怀来到她家。黄新怀家在邻村小黄庄,是个养猪专业户,建有三间三层小楼,并有存款数十万元,生活比较殷实。黄新怀进屋后,向表妹打个招声,自己拉把椅子坐下,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表妹鹦鹉:苗条的身材,水红色的短袖衬衫束在黑丝光的短裙内,短发长刘海,柳叶眉下近视镜遮着长睫毛的大眼睛。鹅卵形的俊脸儿一对笑靥,智慧的有选择的微笑,总是严谨、娴静,举止端庄而不拘谨。常常惹得男人欲向前亲热而又敬而远之,黄新怀打量着表妹,春心蠢蠢欲动,而又不敢发话调情。“鹦鹉,姑妈呢?”“在园里摆划菜地来”,鹦鹉冷冷地回答道,头也不抬,她傲视着表哥,黄新怀尴尬地向菜园走去。
见了姑妈,黄新怀语无伦次的拍了王丽倩一阵子马屁。王丽倩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觉得侄子此来有些蹊跷。忙问其故。黄新怀开门见山,“姑妈,我想娶鹦鹉……”“那哪成,近亲啊……”“过去不有表兄妹结婚的例子吗?”“那是过去,现在婚姻法不允许近亲结婚。再说,那是鹦鹉的事,我不能包办!”
黄新怀郁闷地走回客厅,鹦鹉已回到卧室。他不知天高地厚,大步流星闯进鹦鹉的卧室,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鹦鹉,见表哥进来,警惕地站了起来。新怀不客气地落座,直逼话题:“我问姑妈了,她同意了我俩的婚事,……”“什么婚事?”“你和我!”“放屁!我问妈妈去!”鹦鹉怒气冲冲,来到菜园,问及此事,她妈说:“他是说了这事,可我没应允,我说这事鹦鹉的事,…..”“那黄心怀怎么说是你同意了?”“这坏东西,我找他去!”
娘儿三吵成一锅粥,黄新怀硬说是:姑妈同意了这婚事。王丽倩气的死去活来,说是侄子说瞎话,鹦鹉不知他娘俩谁真谁假,十分气恼:“退一万步说,就是妈同意了这事,这是我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她不能包办。你滚吧,有饭喂狗,也不给你吃……”黄新怀被鹦鹉骂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开车打道回府。
三. 储婿光临
中午餐桌上,鹦鹉妈妈说:“其实吧,新怀这几年干的不错,家里有房有车,还有存款……”“你看他不错,你上他家去….”“这死孩子,我又没说别的,只是说他这几年干的不错……”“那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意思……”“没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我谈好了,县北人,是我的同学,叫朱益民,她考取了武汉大学金融系,不信,我打电话叫他明天来一下!”“你没考取,他还会同意吗?”,妈妈担心地问道,“他是君子,不是小人,不会那么势利!”鹦鹉坚定地说。
第二天上午10点1刻,鹦鹉在村头路口等待,不多时公交车停下,朱益民身背黑色旅行包,手提礼品袋,轻盈的步子下了公交,鹦鹉前面引路进了家门,鹦鹉父母眉开眼笑,寒暄后,端上葵花籽、水果,泡上六安瓜片,陪未来的女婿拉起家常。但见朱益民这小伙子1米7以上的个头,花条衬衫,黑裤子,青年发型,浓眉大眼,国字脸神采奕奕,考上了一本,脸上荡漾着人生至高的喜悦。陆金釗夫妇心花怒放,十分满意。大儿陆春风大学毕业后,在南京打工,买房结婚安家在外,二儿陆春雨高中毕业后和同学团队闯深圳,结婚后在深圳发展。老俩口同意了女儿的婚事,两个儿子在外,就无需争得他们的意见了。
四.武汉之行
2010年10月11日,朱益民要去武汉大学报到了,电话给鹦鹉说一下。没想到鹦鹉也要去武汉,说是去打工,于是,朱益民来接鹦鹉,他们一同坐上通往武汉的高铁,向远方飞去。
朱益民报到后,第二天携鹦鹉游黄鹤楼公园。他们遇到导游安徽的老乡怀远人鲍晓燕,鹦鹉向她打听导游工作的事。鲍晓燕说:“你不是来上大学的吗?怎么?不想上了?”“我同学,也是对象,他是来上大学的,我是来打工的!”“那你高中毕业,料想素质还是可以的,凭你的颜值,当个导游没问题,我们这里正招工,下午我带你去见公司人事部招工处的李主任……”
听到这个喜讯,朱益民他俩中午请鲍晓燕吃饭。两点后,见了李主任,简单地交谈面试,“好吧,明天来上班,跟鲍晓燕一起,实习10天后,开始单独导游”。鞠躬道谢后,他们走出招工处,就这样,陆鹦鹉做梦一样的当上了导游。老乡鲍晓燕很热情,鹦鹉临时没有住处,她在黄鹤楼街花堤社区租赁一间房子,她让鹦鹉暂时和她一起住,待以后再想办法租赁房子。
五. 导游黄鹤楼
从此,陆鹦鹉开始了她的导游生涯。月余的锻炼,干起来也轻车熟路了。一天她为上海的一个旅游团导游,一层层地登上黄鹤楼,一个老阿姨要她详解黄鹤楼的历史演变。鹦鹉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开口悬河:黄鹤楼,天下江山第一楼,四大名楼位居首位。它位于湖北省武汉市武昌长江南岸,海拔61.7米,雄踞于蛇山峰岭之上。黄鹤楼始建于东吴孙权黄武二年(公元223年),在清代三次毁于火灾,从始建到1985年最后一次重建,历经1700多年。1957年,建长江大桥武昌引桥时,占用了黄鹤楼旧址,1981年重建黄鹤楼时,选址在距离旧址约1000米的蛇山峰岭上,1985年6月落成,主楼以清同治楼为蓝本,但更高大雄伟。
新建的黄鹤楼共分五层:一层主题神话《白云黄鹤图》;二层历史,唐宋元明清及现代,黄鹤楼的仿制模型;三层人文,唐宋时期13位文化名人图像,栩栩如生不同的姿态;四层传统,各种花雕隔扇和红木屏风;五层永存,长江源流,三峡风光,庐山奇景,持久地诠释着一个主题,那就是永恒。
这一段下来,游客们连声叫好,老阿姨拉着鹦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解说得很好,很阳光,熟练流利,语速、语音,抑扬得体,手势有极强的针对定位,太好了,谢谢丫头。”鹦鹉虽然口干舌燥,但听了老阿姨的赞许,她很开心。打开水杯,大口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阵子水,又开始为下一个旅行团做几乎同样的解说,这就是她反复熟练的前提。
天天如此,虽然劳累,却也乐在其中。
六.妖媚争宠
晚上九点了,鹦鹉和鲍晓燕累了一天,正准备休息,朱益民敲开了房门,她俩只好起来陪朱益民唠嗑。鲍晓燕日前对朱益民就一见钟情,现在又见了美男子,她眉开眼笑,口若悬河,一会儿递茶,一会儿为朱益民削苹果,殷勤得让人尴尬。此时此刻,鹦鹉倒成了第三者电灯泡。情场里。显然鹦鹉不是旅游专业院校毕业的鲍晓燕的对手。
此后的十来天,有几个晚上,鲍晓燕回来很晚。鹦鹉问其缘故,晓燕总是支支吾吾,语意不详。
老诚敦厚的陆鹦鹉哪里知道,晓燕背着她多次约朱益民看电影、到户部巷小吃。晓燕长相和鹦鹉基本相当,但晓燕说起话来勾人魂魄,这样比起鹦鹉来就略胜一筹了。几次交锋,晓燕觉得已基本上吃定了朱益民,在感情上她渐渐地疏远了鹦鹉,鹦鹉哪里觉察到这些?她依然热情地对待鲍晓燕。
星期六恰好晓燕她俩轮班休息,10点了,还在闭门大睡,导游小姐,真是人困马乏啊!朱益民敲醒了两个睡美人。她俩盥漱后,晓燕提议到户部巷小吃。这户部巷位于武昌区,小街长约150米,汉味小吃全国第一,美食的天堂,经典美食历史积淀久远。
他们乘公交来到户部巷,进怀荆小吃店,选了一张干净的餐桌坐下。这店主是晓燕怀远的老乡,怀远有荆山、涂山,合称荆涂山,取“怀荆”为店名,是店主人对家乡永恒的思念。晓燕点了糯米鸡,五香花生米,荐菜拌豆皮,炸牛排,8个四季美汤包,一壶孝感米酒,吃喝起来。鹦鹉、朱益民话语不多,只有鲍晓燕叽叽喳喳的自语着。鹦鹉、益民之间似乎产生了隔膜,日渐生疏。米酒喝完了,晓燕又要一壶。饭后回到花堤的住处,他们都觉得醉醺醺的,谁说米酒不醉人?醉了益民,蒙了鹦鹉,喜了晓燕。益民絮絮叨叨:“鹦鹉,我们分手吧,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什么,你要与我分手,我没听错吧,我们同学,好了三年了,你怎能这样说呢?你喝醉了!”“他是这样说的,他昨天和我一起看电影,他说他爱上了我,你多缺德,你怎能甩鹦鹉呢?”晓燕幸灾乐祸地拨弄着说。
从此,朱益民总是背后与晓燕接触,他避而不见陆鹦鹉。鹦鹉神情凄然,吃睡不好,终日郁闷,无精打采,以致影响了导游,遭到游客的投诉,黄鹤楼公园旅游公司炒了她的鱿鱼。电话里,她委屈地将此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很是惊讶,接着安慰了女儿,大骂朱益民。
鹦鹉难以理解:朱益民怎么会那样狠心无情?三年的相处深情,这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火墙,怎么十多天就土崩瓦解了呢?那些山盟海誓、白头偕老的承诺哪去了?鹦鹉越想越苦恼,因爱而恨,使她获得些许解脱。她无家可归了,一时又找不到工作。晓燕煽情地说:“你暂时还住在我这里,直到找到工作为止……”“谢谢你的好意,我马上离开!”陆鹦鹉彻底的明白了鲍晓燕是她的情敌,她再软弱,也不会再与夺走她男人的妖媚住在一起。
七.打工小吃店
哪里去呢?她拉着旅行箱,上了公交,径直来到户部巷怀荆小吃店。老板娘一看是上次在店里吃饭的小姐,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她问其故,她向她叙说了一切。“这个挨千刀的狐狸精,真该死,虽是俺老乡,俺也不待见这样的人….”老板娘咬牙切齿地骂道。接着她说:“你还没有去处吧,我见不得人家有难处,那好,你就留在我店里做服务吧!”说着她把鹦鹉领到储藏室,手指着:“正好那边还有一张小床,你把东西拿下来,放在一边,打扫一下,你就住在这里,明日上班,没办法,将就着吧……”说完老板娘忙事去了。
鹦鹉感到屋里一股子烂菜味、霉气味,腥臭味……五味杂陈,呛人难忍。她打扫整理完,开窗通风,换换新鲜的空气,又喷了一点香水,环境顿时有所改变。老板娘过来查看,嗅到了香水味,警告说:“少喷香水,不要搞到食物上去,有味道,顾客会投诉的!”鹦鹉连声说:“是,是,我记住了!”她心里嘀咕:“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啊,先忍着,以后会好起来的……”
鹦鹉第一时间把近况告诉了妈妈。第二天,她穿上白罩褂,戴上洁白的客服帽上班了,渐渐的心情好了起来。
八. 不速之客落网记
不料在小吃店上班十来天,他表哥黄新怀找到店里。当着众多顾客,(他一天到晚喝酒)疯疯癫癫地说:“表妹,姑妈把你许配给我,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怎么躲到这地方了,要不是姑妈告诉我,你在…武汉什么胡不想(户部巷),俺就找不到你了…,这段时间,我,我想死你了……”“滚出去,别在这胡闹!”“你叫俺滚,除非你和俺一起滚…..”老板娘问明情况,拿着炸油旋的大漏勺,愣是把黄新怀吓跑了。
当夜,怀荆小吃店,起了大火,桌椅和吊顶烧得烂七八糟。老板娘报了警,怀疑是黄新怀所为。户部巷派出所民警到来,照相取证,睡在路边的黄新怀,揉揉惺忪的双眼,说:“不用查了,火是俺放的。”带到派出所,审问记录:“为什么放火?”“那店里扣我的老婆,不让我带回家。”民警详细的听了鹦鹉诉说,又电话鹦鹉妈取证,一切不是黄新怀说的那样。于是户部巷派出所,把黄新怀的作案材料上报武昌区公安局,结案把黄新怀转到武昌看守所。
武昌区法庭宣判那天,黄新怀的父母、大嫂到庭听审宣判。黄新怀获刑三年六个月。庭训后,黄新怀的父母一行,来到户部巷怀荆小吃店,妗子大骂鹦鹉,“婊子,卖B ,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要到我家给心怀守寡一辈子。”表嫂骂道:“不要脸的狐狸精,卖B卖到武汉来了……”骂完,伸手就去拉扯鹦鹉,全然不顾舅舅妗子的颜面。老板娘见势不好抡起凳子:“我看谁敢拉走陆鹦鹉,因为她,你儿子放火烧了我的饭店,估计损失20万,你赔钱我就放人,她在这打工只管吃住,用工钱还我损失,还不齐,不许走人……”。黄家觉得这也是对鹦鹉的惩罚,于是不再纠缠,回程了事。
九. 魂断水城
鹦鹉被妗子、表嫂骂的伤心至极,整夜没有合眼。第二天无精打采,几次遭到老板娘的训斥。鹦鹉见老板娘对她的态度大有变化,那个慈眉善目的老板娘不见了,她极度的恐慌,提出辞职。不曾想,老板娘大发雷霆:“昨天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不还齐我的损失,你是不能走的!”鹦鹉计算着:“除去吃住,每月2000元,也要近10年才能还清,天那,10年后,我就30岁了。”
三天后,老板娘找到鹦鹉,笑着说:“有一个办法,不要你还账,还有好日子过,就看你可识时务。我娘家弟弟,是个好小伙子,给人送外卖,收入很好,你们见一面,可以的话,就马上成亲”。第二天,见面一看,那男子30开外,一脸胡茬,由于送外卖,一幅黝黑的黑猩猩脸,令人恶心。鹦鹉闷闷不乐,老板娘一看就知道没戏。晚上,她又找到鹦鹉:两条道摆在你面前:1.马上还钱,2.马上与我弟弟结婚。两个马上,可把鹦鹉逼得喘不过气来。
鹦鹉关上门,长吁短叹,今夜又是难眠之夜。咚咚,敲门声,开门一看,逼命鬼又来了,老板娘厉声说:“再逼你也没钱还账,对你来说只有一条路,明天拿身份证去和我弟弟领证结婚,这事由不得你。”说完,嘭的一声带上了门。
第二天八点了,还不见鹦鹉起来,老板娘喊了几声不应,她踹开门一看,鹦鹉口吐白沫,早已死去。老板娘电话向派出所报了案,民警查看了现场,发现一个塑料盆里,有煮牛肉用的硝(亚硝酸钠),喝多了会毒死人,鹦鹉的茶杯里存留物,正是没喝完的硝水。民警知道鹦鹉新近发生的事,失恋,黄新怀的纠缠,黄新怀父母的谩骂,这一切构成了鹦鹉的死因。结案上报了事,并电话告知鹦鹉父母。
半知情的人们认为: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唯有全知情的老板娘,终日受着良心的责备。陆鹦鹉的死,就这样,成了永远揭不开的秘密……
尾声
在这个水城武汉,也许鹦鹉的幽灵到处游荡,也许她能记起祢衡的《鹦鹉赋》,然而现在再也找不到鹦鹉洲上萋萋的芳草。鹦鹉啊,你不要因此找不到鹦鹉洲,如果那样,你游荡的幽灵会永远没有归处,永远处于梦幻的世界……
(我不喜欢写悲剧,上次写的《魂断柳叶楼》是悲剧,这次写《鹦鹉之恋》,写着写着,却又写成了悲剧,只好把题目改成《鹦鹉的梦幻》。)
2017.10.15.于抱璞斋
本文作者抱璞斋主,原名邵明宣,1941年生人,为灵璧向阳中学优秀退休教师,灵璧家园网超级版主,【磬乡文苑】版块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