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问636：【艺与医七日谈】2：“形”与“色”，“循证”与“经验”？
日进一卒，功不唐捐。今天是咱们一起学习的第 XXXX 天
首先我们来看两幅画作
提香《圣母升天》
拉斐尔《雅典学院》
这两幅画分别来自提香和拉斐尔。两幅画虽然讲的不是同一个故事，但都是多组人物大场景的叙事题材。一眼看去，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提香的画色彩对比强烈，饱和度高，视觉冲击性强。主体人物上帝、圣母和两位圣徒都是采用了大块的红色。在画面下方，圣徒的红袍与周边的绿色形成互补色。在画面上方，圣母青色的斗篷又和周边的橙黄色光芒形成对比色，让人的注意力直接被吸引到主体形象上。
拉斐尔的《雅典学院》堪称“文艺复兴第一画”。这幅画不仅仅是绘画技巧精湛，里面也藏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家的样貌。其中位于中间的柏拉图就是达芬奇，当然也能找到米开朗琪罗、布拉曼特等。这幅画的人物远小近大，建筑的光线色晕和阴影都符合透视理论。人物动作协调舒展、体态符合解剖学特征。色彩素雅温和。
可见这两幅画作有着有不同的风格。拉斐尔是“形先于色”的典型的学院派代表。提香号称“活色生香”，是“色先于形”的威尼斯非官方代表。学院派代表在当时有着丰厚的官方的扶持和资助。非学院派则往往自给自足。
先讲讲学院派。学院派之所以称为学院派，是因为他们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美术学院。学院出现以前，画师是个手艺活，靠的是在画坊作画，收学徒，接订单，维持生活。有一些画师的精湛的手艺、技巧和理论只能靠代代相传。缺少系统性总结和分析。而学院的成立，则可以将这些理论和技巧收集编纂为成体系的教学内容，进行传授。不仅有利于艺术创作能力的传承，更可以进行研究、总结和提高。除了继续保持艺术品的商品价值以外，学院派还担负着提高大众知识水平和文化内涵的职责。使艺术成为了和哲学、数学等同样层次的学科。我们知道，总结性的知识和技巧是可以传授的。但是创作不是照本宣科。学院派如果不去开拓创作思路和题材，也不利于学科发展。此外，学院派必然会产生教条的管理体制。学生的命脉会被经济、学阀所控制。创作的主题和内容往往变成“政治任务”，或是“利益游戏”。
非学院派，其实属于“广义性的浪漫主义”。和学院派相比，他们在掌握了基本的绘画技巧和色彩搭配以外，不过度受到“形”的束缚，而是更加主观地去应用色彩。不仅大胆的应用色彩，但人物表达上也更加开放大胆。比如提香笔下的维纳斯眼神已经开始直勾勾地，完全没有了女神的庄重，而是充满了挑逗。
提香《乌比诺的维纳斯》
突破了形，就可以有更多想象和发挥的空间。虽然当时的一些浪漫主义画家和学院派联络不深，甚至有些理论和经验被学院派所反对，但依然坚持，直至发展为后期的浪漫主义、写实主义、印象主义等。可以说，非学院派的创新和突破反而是艺术不断发展的源动力。当然，他们的劣势便是有些发展方向是狭隘，受众是少数的，比如后现代主义的一些作品，让人不知所云。
杜尚 后现代主义作品《泉》
读至此，你应该有了一些感触。在医学上，学院派和经验派和艺术领域有些相似。医学的教科书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修订。原因就是不断地有新的循证医学证据再改变医疗决策路径。而循证医学的证据级别靠的是一套规范的通用的评价体系。这套体系的建立和维持靠的是专业领域的普遍认同。循证医学的本质是一种思维决策方式，强调要以当前最佳证据为基础去权衡利弊。请注意，这里强调的是“当前最佳证据”。这就意味当前的知识是会犯错的。典型的代表就是莫尼兹的额叶损毁治疗精神障碍，被称为诺贝尔奖的黑暗一面。
前额叶切除术
此外，证据级别的产生过程要避免学院派的通病，那就是通过个人学术影响力、行政权力、社交运营等方式去干预科学意识。此外，企业在证据形成初期的参与和运作，也会一定程度上对证据级别造成影响。大型临床研究往往都离不开背后的资本力量。也会让医学变成学院派的艺术品一样，成为“政治任务”和“利益游戏”。
医学的经验主义，虽然没有学院派那么正式，但也同样需要重视。就像浪漫主义色彩的艺术品一样，往往能够出其不意地产生一些新的思路和治疗方案。但是，再好的经验，也需要去科学的方法去验证和规范。神丹妙药中一定有有效成分，也有无效成分。手术策略一定有适宜的人群，也有不适宜的人群。对于无法用科学方法验证的，比如经络学说等，可以作为方法去传承。毕竟生命有太多的未知需要探索，医学亦是如此。
但是我们需要去避免两点。一是认为当下的知识都可能被推翻，陷入相对主义中。觉得什么都不可信，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经验。二是号称有独特发现，又不去做科学探索，接受同行评议，用“超越指南”的名义去搞经验主义。
要知道，能用可靠的循证数据库来指导临床实践的医生，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医生了。
往 期 日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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