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那些事(二)
儿时那些事(二)
文/王名志
望星空
小时候,夏天躺在院子里乘凉,满头繁星点点,银河横亘,简直无法回避。
倒是农历初三、初四,傍晚时分,暮色初降,一弯新月出于西天,长庚星异常明亮,依偎其旁,是那么的安静美好。我常常想,那弯新月就是一位娴静安逸、低眉梳妆的俏女子,那颗明星就是她微翘的嘴角旁一颗迷人的美人痣。偶尔有流星划过,惊艳的刹那,是如此的惊心动魄。有时候还能看见人造卫星和飞机的一闪一闪在夜空移动。那么遥远,那么令人向往。
大人们也指点着教孩子看一个个星座,配合着讲神话故事。先是认识北斗七星,排列的真像一个大勺子。然后睁着眼辨别着银河两岸的牛郎星、织女星。幻想自己要是牛郎就好了,娶一个神仙姐姐,岂不美哉?又看见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独伫立在两岸,禁不住心生悲凉。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古诗十九首》之一)
长大后读这首古诗,不胜唏嘘,感慨万千。“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咫尺却是天涯,相看不能相言,这是怎样的一种痛?心忖,诗人也一定在深夜无眠,久久凝视这两颗星。好在中国老百姓还是善良的,安排七月七,让他们相会一次。
最难认的是“姜太公钓鱼”,大人们指点好久,愣是找不到。头在哪,脚在哪,鱼篓在哪,钓竿在哪,只有一个人夜夜仔细端详。有一夜突然发现,心中大为惊骇。夜空中一位巨人,头带斗笠,身背鱼篓,钓竿逶迤探入银河。心里顿时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威压。以后一个人在院子里乘凉,仰望星空,总是目光回避这位巨人,不敢直视。
现在站着城市的夜空下,再想寻找姜公,无奈只在天空中,云深不知处。
插班生
小学二年级一开学,班级来了个插班生。面黄肌瘦,头发潦草,正好与我同桌。一问,才知道和我是一个生产队的,是从盱眙搬家来的,父亲是个民办教师。此同学姓黄,名军,面色泛黄,我辈简直不堪其 “黄”都戏谑地称之为“皇军”。
晨读时间,大家都读课文。黄同学课文读罢,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古诗选读》。其读到:“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江畔独步寻花(其六)》)大家都哄堂大笑,果然是“皇军”。黄同学不愠不喜,依然故我,摇头晃脑,一路朗读下去。“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宋代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时间在大家嬉笑怒骂,打打闹闹中倏忽而过,蝉噪蛙鸣,浓荫匝地,不知不觉换成了寒霜冷月,银装素裹。年关将近,期末考试来了,黄同学班级第一,且遥遥领先。我辈望尘莫及,只有灰溜溜将成绩报告单胡乱的揣进书包,作鸟兽散。
吃水问题
70年代农村还没有安装自来水,吃水主要靠挑河水、汪塘水,挖井水,接雨水。
汪塘水,因为不流动,加上夏季暴雨、牲畜污染,清澈卫生的时候不多。冬天又容易干涸,只好在低洼处再开塘渗水,倒是很清澈的。夏季暴雨,河水暴涨,浑浊不堪,池塘满溢,污水横流。现在回忆以前大家都觉得清澈见底,鱼虾游弋,荷香飘逸,那也是有季节性的,具体到吃水问题,也是件头疼的事。暴雨季节,权宜之计是提着大桶、小桶、脸盆、脚盆,找有瓦屋的人家,借着屋檐接水。后来又打了井水,冬暖夏凉,吃水问题大大改善。如今通了自来水,方便多了。
那时到河里挑水,是最常见的事。我家住在运河边,到河里挑水要翻越河堤,对成年人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十一二岁,先是和姐姐抬水。一担水压着稚嫩的肩膀,一路要歇几歇。随着年岁渐长,就练挑水,先是半桶半桶的挑,哈着肩,走走歇歇,磕磕碰碰。再大点,肩膀宽了,肌肉硬了,挑着一担水,也能一口气到家。翻过堤坡,走在平路上,随着扁担的弹性一弯一弯,看着桶里水微荡而不溢,还有种很享受的感觉。还有就是感觉自己长大了,能够为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河水倒进缸里,用明矾打一打,清澈见底,缸底沉淀一层厚厚的杂质。
工作之后,回家挑水浇庄稼,以为自己还能挑着水健步如飞,结果两担一挑,肩膀火辣辣疼,不由感叹,人不劳动,就会退化。
作者简介:王名志,男,1970年出生,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阴区教体局。工作之余喜欢读读闲书,有所感,偶尔付诸笔端,行文较为滞涩,每有词不达意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