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面条

擀面条

■刘水芹

“南米北面”,南方盛产稻谷,南方人喜欢吃米食。北方盛产小麦,北方人吃面食成为习惯。北方的面食中,面条是主食之一。

我们苏北,习惯早晚面食,中午米饭。

农村,习惯称女儿为“挂面篮子”。女儿出嫁后,父母亲过生日时,女儿一定要买面条来,称为“长寿面”。

父亲喜欢吃面条,每次母亲擀面条,他都会吃得饱饱的,感觉他肚子是圆圆的。

我读小学时,麦口、稻事等“三夏”农忙时节,大人在田地里干活,不误农时,抢种抢收,起早贪黑,汗流浃背,我帮家里做午饭。

平时都是做米饭烧菜汤。家里是高灶锅,每天中午放学到家,书包一撂,舀水淘米,菜地里薅菜,洗菜切菜,两口锅一起烧,一锅做米饭,一锅烧菜汤,左手添草,右手拿着借来的画册,边烧火做饭烧汤边欣赏画册的精彩内容,忙得不亦乐乎。因为画册是借来的,只有中午时间看,午饭后到校就要还给人家。

后来家里买了收音机,我一边烧锅做饭,一边听刘兰芳、单田芳的评书。

有一次,放学到家,突发奇想:今天中午擀面条吃。面条是父亲最喜欢的饭食之一,也许当时只是感觉父亲干农活辛苦,想表达对父亲的爱意吧。心动就行动,说干就干,学着着妈妈的样子,挖面,和面,擀面,切面,一气呵成,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父亲吃到我切的面条的情景:脸上堆着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夸我能干。我不由得哼着小曲: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劳动了一天,多么辛苦呀……可爱的猫围在身前身后,不时“喵喵”地叫着,好像夸赞小主人的能干。

情况不是太好。虽然能帮妈妈和面烙饼,但是所和的面硬度不一样。烙饼的面稍微软些,烙出来饼里面有许多“蜂窝”,暄和好吃,而擀面条的面要硬一点,做出的面条才有劲道。因为擀面条没有经验,年龄小,劲头不足,和出来的面软软的,硬度不够,没有母亲和的面好,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俗话说“手插面盆”了,不好随便停下来,只得继续。听母亲说:擀面条的面与擀饺子皮面差不多,可是今天我没费什么劲,就把一块大大的面皮擀好了。平时看到母亲擀的圆圆的大面皮,而我擀的面皮不圆。学着母亲的样子,叠面皮、切面条。母亲切好的生面条是又长又细,我切的生面条是又短又粗。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甚至带着些恐慌。

扯草,抱草,添水,烧锅,水开,下面。一切准备停当,父母亲还没有回到家。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面条下好以后,要抓紧时间吃,不能煮泡太久。焦急的等待,既盼着他们早些到家,又希望迟点回来。与平时相比,迟回十分钟,后来知道今天母亲坚持把地里的农活做完,下午安排别的农活。看到他们到门口,主动迎上去,告诉父亲今天中午擀面条给他吃的,父亲劳累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母亲也夸我能干。当我从锅里盛出我做的面条时,心里难过极了,眼泪差点掉在面条里——我的面条都变成了小疙瘩。

父亲看着我的面条,依然开心地说:“挂面篮子长大啦,能切面条给我吃,嗯,好吃,好吃,闺女做的面条比你妈做的还好吃!”我觉得他是故意装出来说面条好吃的。我偷偷地看父亲,他满脸笑容,开心地吃着,好像吃了三大碗,肚子吃得圆圆的。我吃的时候,觉得是最难吃的面条,母亲也笑眯眯看着我说:“没事,你年龄小,以后一定会做好的。”后来又擀过几次,虽然没有母亲擀的好,但是父亲每次吃面条时都是开心的,脸上堆满笑,肚子撑得圆圆的。工作后,生日时买面条给他吃,都说我切的“小疙瘩”是最好吃的。父亲已经离我而去,但是他吃“小疙瘩”的情景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

现在人很少在家做手擀面,年轻人不会做,也不爱吃。超市有现成的面条,粗的、细的,干的、湿的,咸的、淡的,有色的、无色的。各种各样的面条层出不穷,儿童面条,孕妇面条,糖尿病人面条……

老公也喜欢吃面条,尤其喜欢吃手擀面,但是我很少自己在家做。一是比较麻烦,把地上、桌上弄得到处是面,过后还得清扫;二是外面有卖现成的手擀面,粗的细的都有,现吃现买,方便实惠;三是有手擀面店铺,店里的面条浇头很多,肥肠、猪肝、鸡蛋、肉丝……

参加亲戚朋友家老人过寿,回馈的礼品里会有一筒面条或者大碗面,一般都是老人女儿出礼品份子,女儿是挂面篮子啊。

生活在不断进步,面条的吃法越来越多,但小时候和面、擀面、切面、吃面的情景依然萦绕于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作者简介:刘水芹,女,1973年生,江苏省泗阳县人。喜欢每一片绿叶,耕耘在黑土地的园丁,爱与儿童在一起,喜欢读书,文章散见各类报刊。散文《车来车往》暗合2017江苏省高考作文题,后被拍摄成视频散文,腾讯视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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