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手擀面
记忆中的手擀面
文/郭文华
一日,和友喝茶闲聊,友突然没头没脑的说:想办法给我弄根擀面棒吧。我说:我一介书生,又不会木工活儿,怎么给你做擀面棒呢?给你写两个字还凑合,叫我做擀面棒,我可是“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可话虽如此说,我还是请专业的木匠给做了一根实木材质的擀面棒。看着眼前笔直光溜的擀面棒,我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那久远的从前。
七八岁的时候就会擀面,大人出去上工了,下工回来再做晚饭就太晚了。我们小孩就帮大人搭搭手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每到下午四五点钟就烧锅煮一大锅玉米粯子粥,盛在大钵头或者瓷盆里,将锅刷干净,在锅里放大半锅冷水,然后将盛稀饭的盆放到锅里的冷水内,一会儿稀饭冷了,水却热了,大人们下工回来正好洗澡吃晚饭。
有时候,偶尔也擀顿面条,改善一下全家人的生活。夏天的傍晚,蝉鸣蛙噪,暑气逼人,我将桌子扛到屋外树荫下,学着大人的样子,围上围裙,开始做擀面的准备,在盆里的面粉中扒一个塘,放入适量的水,开始和面,将面和水均匀的搅拌成一个面团,在桌子上撒上面粉,用双手不停的搓揉,使面团柔软,再做成一个大馒头,然后将做成馒头状的面团,放桌子上搁置几分钟,让面团醒一会儿,这个过程叫“醒面”。做手擀面时,醒面这个过程很重要,不可忽略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面粉与水亲密接触,相互渗透,直至面粉与水合二为一,醒好的面团柔软不僵硬,做出来的面条更有劲道,更有嚼劲儿,更柔软,口感更加细腻,入口更加爽滑。至于具体要醒多长时间,怎样才算醒好了,至今不得要领。
小时候,个子小,力气也小,擀面时,桌子高够不着,就用个小爬凳作垫脚物,站在小爬凳上正好够着,面团要用擀面棒使劲压,反复的压才劲道,才好吃。可力气小,压不动,就想办法在桌子的对面横杠上扣一根担绳,将擀面棒的一头套在绳扣里,人在擀面棒的另一头抓住擀面棒使力。小时候不知道这就是杠杆原理。可我小时候就将杠杆原理灵活运用在生活中。这样压面省时省力,邻居家哥哥姐姐们看到我擀面,都夸我聪明,说我鬼点子多。
擀面的时候,要往桌子上撒面粉,以防面粘到桌子上,面皮摊开后,在卷起再擀之前,要在面皮上撒面粉,使擀面棒推擀时,面皮与面皮不粘连。将面皮卷在擀面棒上,一下一下的往前推擀,如此反复操作,使面团由小变大,面皮由厚变薄,直至擀成一张桌子大小的,厚薄均匀的面皮,再撒上面粉,将面皮叠起来,放到切菜板上,用菜刀切成大小粗细均匀的面条。
有一次,和面时水放多了,面团像一块烂泥,怎么也揉不成面团,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往里面加面粉,再搓揉,可那次家里偏偏没有多余的面粉了,只能将烂面团做成面疙瘩吃了,可那不是太丢人了吗?好好的一顿面条晚餐,怎么能变成面疙瘩汤呢?灵机一动,小脑袋瓜子一转,将烂面团快速的擀成面皮,摊在桌子上,将擀面棒放面皮底下,将面皮拱起来晾,让夏风吹去面皮里的水分,再重新将面皮搓成面团,如此反复几次,面皮里的水分吹干了,也就做成面条了。记得那次的面条特别好吃,可能是反复搓揉更有嚼头了的缘故吧。
小时候,条件艰苦,生活拮据,吃顿面条不容易,有时家人生日,赶上青黄不接的季节,就只能将刚收上来的元麦,在石磨上磨成粉代替面粉擀面条,元麦面粉黑不溜秋的,没有粘性,也没有韧劲,擀起来面皮皱巴巴的,很容易断裂,和面时尽量多放点水,稍微烂一点,这样不容易断裂,切面的时候,不能切太细,切太细容易碎,宽宽的面条切好软不拉几的,可一旦下到面汤锅里就硬翘翘的,一条条又宽又粗的面条,在面汤锅里的青菜中翻滚,如一条条泥鳅,在烂泥塘里乱窜。元麦面条拿现在来说是粗粮,是绿色食物,可不仅不好看,吃起来也粗糙,不爽口,不滑溜。在那个吃不饱肚子的年代,能有一顿元麦面条吃,也算奢侈了,如能挖块猪油拌到面碗里,那才真是打嘴巴也不舍得放筷子。
过去吃顿面条不容易,不像现在的面条五花八门,什么拌面、凉面、盖浇面、打卤面等等,应有尽有,但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一碗手擀元麦面,总能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无限温暖。小时候的手擀面成了一个记忆,一个符号,那心心念念的美味,随着时代的变迁,慢慢浓缩在美好的记忆里。
郭文华,供职于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江阴市衡山路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