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超丨父亲、庄稼地和我
周日闲暇,我带着孩子到城外郊游,说是郊游也就是到外面看看大自然,让6岁的孩子接触一下土地上成长的万物,路上,我看到了路边几个正在忙碌着浇地的农民,看上去黑瘦而又结实,很像我小时候的父亲。
记得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和大多数农村家庭一样,过着吃上顿没下顿艰难岁月,小孩子还好点,家里的粮食总是先满足他们的胃口,大人们总是在饥饿的强忍中劳作着挣工分,能看见阳光的时间大都在田地里度过,我的父亲也一样,为了不让一家人多一口饭吃,每天都盼着着庄稼早点成熟。
父亲从爷爷家分出来后,住进了生产队的只有几个平方的土坯盖成的烟炕,姐姐和我的幼年就在那里度过,直到上学,后来在父亲母亲艰辛的劳动中,在俭省节约中,在亲人们齐心帮助下盖起了三间半砖半土的青瓦房,那里的每一根木条,每一块砖头,都凝聚了父亲的心血,印证了父亲的坚强。不能忘记的是父亲一个人从集市上拉回的盖房用的材料,不能忘记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打泥砌砖,不能忘记父亲在冬天里用满是裂口的双手修缮房顶。
尽管艰苦父亲也没有耽误我的学业,每次风尘仆仆来学校给我送东西和零花钱时总对我说:“正在长身体,要吃好点儿,家里你不用担心。”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眼里溢满了泪水,这就是我的父亲,他习惯把幸福留给自己的孩子。多年后我成了家,逢年过节或节假日,给父亲电话说回家,父亲会提前准备很多好吃的早早的备着,还特意到镇上给孙子们买上一堆玩具,每一次进村,在村口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父亲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看着田地里大人们在干着活,小孩子跟在大人后面玩耍,总也离不开父母的视线,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忘不了儿时的我被父亲背在肩上,父亲为了逗我高兴,跑一会儿走一会儿,有时他和我一起唱着儿歌,有时又故意跨着大步让我念着步数追他。记得在冬天里,父亲看我冻的红肿的手,就把我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为我捂暖。更忘不了父亲在我的不断纠缠下,到北河里捉虾逮鱼,当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带回一盆鱼虾后,马上洗干净放到油锅里炸出一盘丰盛打大餐,这时父亲舍不得吃,只在一旁看着,此时的父亲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我索性停下来看到他们浇地,想到了小时候我和父亲去浇地的那些画面,非常辛苦但却又充满了和父亲在一起劳作的快乐。以前的浇地,不像是现在这么方便,直接管子通在地里,细细的小水珠均匀的散在庄稼上面,很是省事,我小时候没有水渠,没有水井,没有浇地的机器,一切都需要人工,虽然有很多时候小河里池塘里有水,但距离庄稼地却很远,每次种烟叶、种红薯、种花生、种豆角时,父亲总会找出家里经常用的大水桶(废旧的大石油桶,经过改造后专门拉水用)放在架子车上,用绳子固定好,带着我去村前的河里装满水然后拉倒地理,空车时父亲会让我坐在架子车上,任我在车子上自由活动、打闹,当装满了河水,父亲就把一根绳子递给我,绳子的一头连着车把,一头搭在我的肩头,我会卖力的和父亲一起把满满的一大桶水拉到地里,那时的路不像现在平整,崎岖而又颠簸,为了不把水洒掉,父亲总是小心翼翼的掌握着车把,下坡时拉拉绳子让我别再用力,那时,我觉得能帮助父亲干活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地里的母亲已经用锄头挖好了坑,父亲把两个水桶担到地中央,我拿着水瓢一个坑一个坑的浇水,母亲负责把庄稼苗种上。
越接近中午太阳越毒,晒的地面像着火一样,我知道农活没干完是不能回家的,就帮着父亲挑水,弯曲的竹制扁担的两端离地面很高,扁担两端挂着水桶成年人倒是好使,我年龄小,个头矮,就不好用了,挑水时,我必须踮起脚尖,水桶才能勉强离地,加上人小力气不济,在菜地的垄沟里行走,磕磕绊绊的,父亲是乐意我去干这些体力活的,不过每次都装了少半桶水父亲曾对我说过,不知道你将来会去哪里工作,如果在农村,没有力是不行的,多参加劳动或许能锻炼你的体质。每次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任务,父亲总是鼓励我,奖赏我,尽管我那年才刚刚12岁。
一天的繁忙结束后,父亲喜欢蹲在院子的石头上抽烟,他烟瘾很大,很多时候从代销点买回的烟不够抽,于是父亲让我到伯伯家的烟炕里拿些烟叶,将烟叶切成丝后小心地用布袋包好,把我的用过的作业本撕成长方形的长条,把烟丝均匀的摊在上面拧成一头粗一头细的烟卷,去掉烟把儿,用火柴点着悠然地抽着。
正在回忆中,一声拖拉机的响声将我拉回现实,我开动自己的轿车,心想那时候家里要是有一辆农用车就好了,父亲也就不用那么辛苦,车子经过浇水的路面时,通水的管子有一个地方破了,用塑料布一层一层的缠住了。我过得时候,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把给流水的管子压坏了。
我们每个人在生命中的血液里都流淌着父亲的血脉,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我有一个最值得我敬重的父亲。父亲那种自强、自重、自尊、自信的品格就像一座不朽的丰碑高高地矗立在我的心中,伟大而又庄严。
作 者 简 介
赵振超,一乡镇教师,爱好运动,喜欢文字,在平凡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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