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中国玉,温润八千年/贾巧锋

有一种说法,以二里头为界,中国的文明史只有3700年。

3700年之前呢?是神话传说时代,也称史前文明。

在甲骨文之前,在青铜器之前,在五谷家畜、养蚕缫丝之前,甚至在河图洛书、三皇五帝的传说之前,华夏先祖最早的崇拜是什么?

居然是一种特殊的石头,它光滑、细腻、晶莹、温润,人们称之为:玉。从本质上讲,玉就一种石头,所以叫玉石,但因它是一种极为奇异精美的石头,所以与珍稀的宝珠并称为珠玉。

知否?玉,是史前荒蛮中最早开出的文明之花。

辽宁牛河梁遗址发掘的双头一身的猫头鹰(红山文化玉器)距今5000年以上。出土了300多件玉器的安徽含山凌家滩的一座墓葬距今5300年。赤峰地区兴隆洼文化的玉器距今约8000年。云南呈贡县龙潭发掘的一批旧石器时代的石器中,就已发现有用水晶、玛瑙和玉髓制作的器物。

史前文明没有文字,没有文献,但是却有一种包含着诸多信息的特殊东西——文物。这些玉的真实存在诱发着后人的探索与解读。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以前我们视之为无法考证的《越绝书》“黄帝之时,以玉为兵”的记载;我们似乎更有理由去相信《穆天子传》里穆天子巡游昆仑拜会西王母回来时“载玉万只”的真实性。

是否可以这样说,青铜时代之前的石器时代,实际上就是一个长达数千年的玉器时代?那时玉器几乎覆盖了整个中国。也就是说,在国家出现之前,在文字出现之前,在秦并天下之前,玉文化已经一统华夏。

黄金有价玉无价。玉,美丽奢华,生来就是世间尤物,被当作信物、礼物、圣物。文明初始,玉,被看作天神的信物,几千年来一直贵为通天通神的礼器。先秦时期,玉饰品就已是民间礼尚往来之物了。《周礼?大宗伯》载:“以玉作为六器,以礼天地四方。”故有“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的《崧高》之句。从秦始皇到清末的两千年间,中国王权“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象征只有一件圣物,那就是:传国玉玺。

源于远古的玉崇拜,中国人有着很深的玉文化情结。从和氏之璧到卞和献玉;从渑池会蔺相如的完璧归赵,到鸿门宴范曾的拔剑碎玉;从辽宁红山的玉猪龙,到夏都斟鄩的绿松石玉龙,西汉马王堆的金缕玉衣,再到故宫博物院的翡翠白菜;从《诗经》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到《楚辞》的“登昆仑兮食玉英”;从孔子的“君子比德与玉”,到许慎的“玉有五德”;从李商隐的“蓝田日暖玉生烟”,到《石头记》中的通灵宝玉,一脉相承绵延不绝的玉石文化,已经浸润进中国的历史、文化、民俗和生活中,甚至影响到中国人的性格和品质。

源远流长的玉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可谓深矣,那么,这些玉来自何处?

最初,来自东部一些地方。距今四千年时,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件发生了,“玉出昆岗”,品质绝佳的新疆和田玉横空出世,惊艳世界。和田玉的君临天下所向披靡,使得玉石成为欧亚大陆最早的贸易对象,从此形成了西玉东输的局面,从此一条让后世惊讶的玉石之路得以开创延伸。

于是,远在丝绸之路之前的数千年,中国就有了一条从南疆经且末,若羌,玉门关,进入河西走廊,再通向中原王朝的玉石之路。“国玉出昆山,西巡竹纪年。中原王母迹,献玉贺平安。”当初,穆天子拜会西王母,迢迢数千里,山重水复,关山阻隔,走的就是这条路。

玉石之路,是史前一条伟大的文明之路!它不惟密切了中原王朝同“西域”的经贸联系与文化交流,尤为深远而重要的意义在于:它从此连起了亚欧大陆东部这片土地的辽远广袤,拓展拉大并初步奠定了中国的版图框架!

最能代表华夏文明的是什么?华夏文明起源时没有黄金,玉,凝结着先祖的崇拜,是史前文明的一种重要载体。中国是世界上唯一知玉、用玉、崇玉,并有自己独特玉文化历史的国家,除了玉,谁能承载悠悠8000年的华夏文明?

玉,这种通灵温润的石头,在史前沧海横流的荒蛮中,已然涵养并散发着文明的光泽。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噫唏哉,玉成中国。

作 者 简 介

贾巧锋,笔名“桥枫”,工程师,退休后养花、品茶、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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