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阳光”散文有奖征文】我的端午节和别人不一样/张琳琳
又是一年端午时，思念又疯长。哀伤又一次侵袭我。越发坐不住了，出去走走，又来到了这里。昨天刚下过雨，太阳也不是很好，不是农忙季节乡间地头的小土路由于很少有人走，路边都是随处可见没过小腿儿的杂草和不知名的生命力旺盛的野花。太阳已经西斜，我柃着装有祭祀用品的方便袋，沿着冷清、幽静而又曲折的小路慢慢的向前走着。我在杂草丛生的路边搜寻着，然后在一座坟墓前蹲了下来，放上刚刚在路边随手采来的野花和几个外婆爱吃的东西，跪下来，用小毛巾慢慢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墓碑，一次次抚摸着墓碑摩挲着墓碑照片上外婆微笑的脸，我抱着墓碑把脸贴在照片上，摩挲着。我摸了一下脸，满手都是湿湿的，该死的天怎么又下雨了，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还没有落山。原来不是天在下雨。记忆的阀门一下子又打开了，所有的记忆如同千军万马狂奔而来……
１05年前的农历四月十七，我的外婆出生在长寿之乡如皋城西之三里的冒庄村，后嫁到我外公家所在的何堡村，两村同属建国后的如皋城西乡。我记忆中的外婆，是从外婆家墙上的一张老照片开始的：照片是黑白的，照片中外婆抱着襁褓中的我表哥，边上是我妈妈，后面是我舅舅舅妈。按时间推算，那时候的外婆应该60岁整，很是年轻漂亮。
外婆在我的记忆中，印深的就是我小学到中学的这段时间。小时候有段时间，外公去世后，他和奶奶睡一起，帮暖脚，他睡觉有点武茬，经常会把外婆蹬到床的一头，每每如此，外婆都是笑骂他个“细kuai锹儿”。后来表哥逐渐长大我上小学后，由于外婆家离学校比我家离学校要近一些，为了方便我上下学，我就一直寄居在外婆家。天天和外婆表哥生活在一起。这样一直维持到我初中毕业。
不像现在的孩子，那时候我们上学都是步行的，每次放学的时候，外婆总是会站在家旁边的小路上，眼巴巴地盼着我和表哥的出现在回家的路上，到家后，外婆会把烧好放在大锅里保温着的菜端到桌子上，表哥常常会等不及拿筷子，直接用手捏着菜吃，边吃边说：瓦嘎奶奶煮的杲子好吃来。外婆常常会拿筷子递给他，怜爱的打一下他的手说，细快敲儿，拿筷子，慢噶点儿吃，不要烫着了！我看到外婆笑得弯弯的月亮眼睛里装满满的爱。
那么多年我晚上都是和外婆睡的，我从小就是冷身子，特别是到了冬天，身上冷的如同冰块。那时候外婆已经已经七十多了，每天晚上睡觉，外婆都要把我满是冻疮的脚放在她的怀里捂，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于是拼命挣扎要离开她的怀抱，她总是紧紧地抱着不放还说：死丫头，脚这么冷不帮你捂，一整夜都不得暖和。捂暖和了睡觉多好！我虽然心里非常不忍心却又拗不过她，只能作罢，带着感动和愧疚睡着了。
外婆待人十分和善，也很少有农村妇女的那种八卦的情形，她最后也是村里我所知的最高寿的老人，终年97。奶奶的高寿，除了心情开朗以外，我也小结不出来什么，但外婆一直抽烟，早年一般是抽水烟，里面装有一半的水，烟嘴上塞上旱烟丝，点上火，从另一头吸即可。后来就偶尔抽抽香烟，村上的遇到了都笑嘻嘻给她发一根。偶尔孙子们见到她在屋外休息，也会给她抽抽，但出于安全，不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床上抽。个人觉得水烟的吸法与吸量比香烟好，这个不是我所研究的内容。我只是我对外婆的一些回忆事情。
外婆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的事情。她最伟大的，就是外婆自16岁起，共育有8子3女，但抗战期间出生的4个男孩子均相继夭折，所以迷信的说法就是男孩收不住，故而当自我舅舅1946年出生时，就一直蓄着小辫，留着桃儿（胎毛），当女孩养着，知道15-16岁才慢慢地削去了辫子，回到正常的男孩子的生活。老家过年时，做馒头时，我舅舅是不能乱串门的，否则一旦人家的面没发好，就会说是被他印（音）了gao(发酵的面)。不过舅舅后面学做了两年馒头，也算是对儿时的不公有了个交代。外婆的子嗣不少，目前第4代，也均已有子嗣，甚至第4代也有早就生育，外婆算是五世同堂，皆大欢喜。曾经有一年，堂兄弟姐妹想一起聚聚，但意外未能成行，错过了一个大家族的盛会，直到奶奶终了西去。
外婆总体说来是幸福的。有3个会照顾人的女儿，4个儿子也还是不错的。这里我感谢我的姨妈们在外婆脚伤后，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化解了部分妯娌之间的矛盾和隔阂。其实一个大的家族，因为历史的是是非非，也难免多多少少存在矛盾，但应该有一些大局的观念，大家一起从和睦着眼，抛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存小异求大同。我不能要求别人怎么理解，我至少从我个人的角度有自己的理解。
外婆的离去，冥冥中是注定的。2010年端午节小长假，表哥本来想要回老家的，因为孩子上课，预计没有时间回来，但我一个电话说外婆生病了，她是急性阑尾炎，如果是稍微年轻一点做个手术就能够康复了，可是她已经97岁高龄了啊。医院不敢做手术只能让外婆回家。我没有敢告诉表哥外婆的真实情况只是说外婆生病了，你们赶紧回来吧。在南京定居的表哥还是直接决定带孩子和嫂子一起赶了回老家，到家后，他才得知外婆已经神智不是很清楚了。我看着躺在堂屋的外婆，再也没有以往那满脸皱纹的笑容了，不过她还能分得清她最疼爱最小的孙子回来了，这也是对我表哥的一个宽慰。毕竟表哥也是外婆一手带大的。我一直在外婆的身边给她喂水喂食物，给她擦身，给她剪指甲。和她说话，她一直迷迷糊糊地回应我的话……
根据在医院的相关检查，表哥坚持托做医生的老同学给外婆挂上水，给她补钾，希望她能清醒，但外婆还是没有能再留恋这个她生活了近百年的地方，在一个每年对她来说都十分忙碌的时节里，在我表哥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自那年起，再也没吃不到外婆包的粽子了。再好的粽子也不如外婆包的香甜。每逢端午，我只能静静地看看外婆的照片，想着她的音容笑貌。我现在特别喜欢吃外婆，不为别的就为了纪念我的外婆，我是在外婆浓浓的爱和粽香中长大的。外婆是包粽子的好手，粽子好看又结实，每年的端午节前夕，都会有好些人家请她去包粽子。外婆总是乐此不疲的四处奔波忙着包粽子。每次来我家包粽子我都喜欢搬个爬爬凳儿（板凳）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外婆包粽子。外婆包粽子的模样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一辈子在我的记忆里永存！我们家的粽子每年都是外婆来我家亲手给我们包的特别好吃！一直到去世的前一年她还给我们包过粽子！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这承载浓浓的爱和祝福的粽子了！我想外婆了我就会买些粽子一个人慢慢的吃，慢慢的回味，任酸涩的泪水肆意的泛滥……想着我常常喜欢抱住她逗她笑，和她闹着玩。想着永远不能抱着她听她开心的笑声了，不能听她给我讲很多故事了，不能和她手拉手聊天了，她是那么的担心我多病的身体，那么的舍不得我的家庭生活，每次见面总要拉着我的手问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我。当她从旁人那边知道我过艰辛时她总是泪流满面，要我去让她家，把别人给她的她珍藏了很久舍不得吃的东西给我吃，我不吃她就很生气。我都是哭着拒绝，怕她生气只能都依着她，她开心就好！每每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又止不住喷涌而出。我的外婆啊，您在那边还好吗?
外婆离开的那一天正好是端午节，全国人都在吃粽子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纪念楚国爱国诗人屈原，她这样的离开这可能也是让子孙后代永远都记住她吧！从那以后，我的端午节和别人不一样了！每一个端午节的甜味变成了苦味，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端午时，我又一次来到外婆的墓前，放上随手采来的野花和几个外婆爱吃的东西，跪下来，用小毛巾慢慢的一遍遍一遍遍的擦拭着墓碑，一次次抚摸着墓碑摩挲着墓碑照片上外婆微笑的脸，我的脸怎么又湿了，说好了不哭的，我没有哭啊，只是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而已。许久后，我才打开袋子取出祭祀要的冥币，慢慢的点燃，静静地看着纸钱燃烧，一阵风起，纸钱认同翩翩起舞的黑蝴蝶夹杂着青烟，随风打着旋儿上下飞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飞向遥远的天国……
正像我面对我外公的爷爷、外公的父亲的坟墓一样，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无法记得。外婆也注定会被我的下一辈人所慢慢遗忘，但外婆始终在我心里，始终在我的记忆里，直到我生命终结。我只能以此文来缅怀我的外婆。用生者的怀念与眷顾，去报答外婆的恩情。这也是我的端午节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更多了一份厚重的回忆和思念！
作 者 简 介
张琳琳（志梅），江苏省如皋市人，喜欢文艺，为如皋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报刊发表散文诗歌若干篇，在《华东文学》发表散文诗歌若干，为《华东文学》发行部主任。
本次征文设金奖二名，银奖五名，视参加征文篇数设入围奖若干名。金奖奖品为张小斗先生的嫡作高档黄龙山原矿紫砂制作的西施壶一把；银奖奖品为张小斗先生的嫡作高档黄龙山原矿紫砂制作的功夫壶一把；入围奖奖品为国家级出版社出版的《行参菩提——2017年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二强》散文作品集或作者为孙春雷、贾国勇的《行参菩提》（二者任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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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参菩提·“端午的阳光”散文有奖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