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芹丨寻找乡村记忆
久居城市,身体被钢筋水泥裹挟,心生厌倦,拟趁清明假期,去趟乡村。可惜,县城周边皆被城镇化,再难寻见,只有去城十里的蒙村尚在。蒙村原是淮北平原上一个普通的村落,三十年前,我曾去过,记忆中的蒙村,萧索荒凉。据说,蒙村已今非昔比,目前是濉溪县美好乡村示范点,号称省级农民文化园的,既然如此,去看看吧。
出濉溪县城,一路向西,不足十里即到蒙村。未进村,远远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墙面被白漆刷洗一新;平坦的水泥路伸向村子深处。沿中心大道往里,不足200米即到民俗广场。停车小憩,仿佛流连于一幅古朴的民俗风景画中,触摸着那古老的石碾盘,陈旧的喂马槽,令人怀旧的纺车,风箱,厚重的太平车,似乎回到了遥远的六七十年代。中心广场绿草如茵,一尊尊城市雕塑赫然眼前,头戴瓜皮帽的剃头师傅正在给一位客人理发,旁边摆放着他的行当,惟妙惟肖。矗立中心大道两旁的一文一武两尊石像更是惹眼,据说它们出土于蒙村和魏庄交界处,有很高的文物价值。
民俗广场西行300米,即到蒙村农贸市场,很远就能听到嘈杂的叫卖声。蒙村农贸一条街是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南北长约500米,吸引着四乡八村的商贩。我去的很巧,正逢聚会。据说,蒙村集市每逢三六九,从不间断。徜徉于蒙村集市,看着满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嗅着飘着香味的烧饼,耳畔响着嘈杂的现代音乐,感觉又置身于闹市。
集市东西路之南,正在大兴土木,据说是在扩建张家祠堂,整个建筑规模宏大,富丽堂皇,占地数亩。高大的牌楼,开阔的广场,置身其中,似乎来到琼台仙境。修缮完毕的张家祠堂,装潢一新,三间青色瓦房坐北朝南,祠堂正中金身一座,估计是张家祖先的化身。院中竖立数块石碑,上刻建祠碑文及修谱文字若干。
出张家祠堂,直奔村西菩提寺。只可惜菩提寺大门紧闭,来的不是时候。门前提示分明写着每月初一,十五对外开放。不进就不进吧,反正各地寺院陈设也大同小异。
菩提寺对面就是闻名遐迩的QQ农场。农场占地数十亩,想当年,开辟这片农场的时候,城关镇政府别出心裁,把土地分成如干小块,由居住城市的人们来此耕种,因网络QQ农场十分风光,故取名周末农场。我的很多同事曾是这里的常客,他们经常在周末来此耕作,以体验乡村生活的甘甜。现在的QQ农场已被塑料大棚所取代。走进农场,一位老者在摘菜,攀谈了几句,才知道他是供电局退休职工,闲来无事,来此种菜休闲。
行将离去,心中丝丝遗憾。蒙村还是农村吗?原来的乡村味道哪儿去了?记忆中的那片小树林呢?村中的弯曲小道怎么成了笔直的水泥路?水塘里嘎嘎飞叫的鹅鸭呢?怎么也不见了踪影?这还是我记忆中的蒙村吗?
我不死心,折回头,继续找寻记忆中的蒙村。终于在村子的一角,我发现了一堵即将坍塌的土墙,黄黄的土,厚厚的墙壁,像一座被遗弃的坟茔,古老而沧桑,它站在村子一角,四面被钢筋水泥围困,就像一个乞者站在闹市,被人指点,尴尬无比。也许是主人嫌弃它,把它遗忘了吧,也许是人们故意留下它,供人瞻仰吧,总而言之,它历经风雨还能站在那里,足见它的顽强。
我拍下了它。
我并不是讨厌钢筋水泥,我就想寻回我丢失的记忆。我的故乡几年前就变成了十几层的钢筋水泥,每每回家,我都倍感失落,我那住了几十年的小屋哪儿去了?我那喂熟的大黄狗呢?也不出来迎我了;连母亲呼唤我的声音也被隆隆的机器声掩盖了;村中的那口水塘呢?怎么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呢?屋后小沟旁还葬着和我依恋十几年的小猫咪呢,是谁埋葬了我的记忆?是谁让我的心灵无处安放?
现代文明逐步取代了农耕社会,时代的进步无可阻挡,可人造的文明我却不敢苟同,正如蒙村的新农村建设,外表的繁华永远取代不了内在的本质,正如陈年老酒被装进了新瓶里,感觉总是怪怪的。城市就该有城市的风格,乡村就该有乡村的味道,越原始的东西越真实,现在许多城市建筑都在返璞归真,古朴、自然的乡村何必要向城市看齐?不伦不类,反而失真走味。
回来的路上,我拐进一个村庄,一个即将拆迁的村庄。几间破旧的草房在风中战栗,摇摇欲坠。几个老人在路边晒着太阳,村里稀稀疏疏的见不到一只鸡和鸭。因为要拆迁,村子早就成了空心村。行走在村边大道上,看着这个即将消失的村庄,我不由得加快车速,因为我怕眼前的情景再次让我伤感。
作 者 简 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一九六五年出生,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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