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拳拳之心/潘园警
“小北哥哥”一声清脆的童音停滞了正欲迈向天桥的脚步,还未来得及转身,手心里的温暖宛如流星般的滑落。“咦?小六妹妹。”
原来巧遇了邻家小妹妹。
三九寒冬,无风、暖阳实属不易,大家都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肆意吮吸着大自然的恩赐。棉花糖也不例外,正带着小不点去附近的公园感受纯自然的美好。距离对面的湿地森林公园千米左右,横跨一座木质天桥。刚至天桥口就遇到了小伙伴,看来今天的小旅程注定温馨恣意。两个萌娃手牵着手并排前行,一路说着只属于两人间的悄悄话,那两小无猜的背影让她莫名的泛酸,感觉体内的柠檬精就要窜出来了,瞬间思绪被拉扯着……
“手里的糖果哪来的?给我。”大拳头(哥哥)瞪着眼睛瞅着她。
“没,没有。”棉花糖(妹妹)边摇头否认,边迅速地将嘴巴里刚刚融为糖丝的糖果吐在手心里,攥紧着拳头藏到了身后,可是那嘴角的糖丝还是出卖了她。
“快点说,哪来的?给我。”不由分说,大拳头转到身后就抢。
“不给,不给,这是三奶奶家姑姑给我的。”棉花糖一边躲,一边往三奶奶家的方向指着。棉花糖的个头虽说是村庄同龄中最为弱小的,但身形却是最为敏捷的,平日里为了躲避大拳头和小伙伴们的欺负练就了“一身轻功”,飞檐走壁,爬树摘果那是无人能及。所以在这你追我赶的抢糖大战中,大拳头渐渐的落了下风,看着大拳头被气血膨胀的红脸蛋在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中阵阵颤动时,棉花糖得意的 “哼”了一声,青蛙觅食般的舔了舔嘴角的糖丝,并用手心粘着的糖丝揉了揉满头的乱发转身而去(棉花糖的名字因此而来)。
“站住。”大拳头挥了挥拳头再次跑到棉花糖的对面,随手拿起了地上的小板凳对着棉花糖的额头“啪”的一下甩了过去。棉花糖应声而倒,血瞬间朦胧了双眼…时至今日,额头上的那轮月牙依旧熠熠生辉。
大拳头是家里的长孙,从出生的那一刻便享尽了宠爱;而棉花糖生来就被爱以世俗而隔离,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小村落里,棉花糖就是家里“慈禧老佛爷(奶奶)”得冷冻对象,也因此备受大拳头的欺负,对此棉花糖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倒也成就了她的坚强和叛逆。
很快到了入学的年龄,棉花糖以承担家里所有的家务换来了入学资格,前提是入学后如有一门不及格自动退学。那一天,她走遍了村里每一个小伙伴的家,就为了说一句:“我也可以上学了!”
大拳头比棉花糖早几年入学,却因为棉花糖的勤奋最终一个班级,一年毕业。14岁那年两人一起去县城读书,并住宿在县城。两个人的学校相隔5华里,棉花糖如笼中的鸟儿回归了自然,大拳头却似戒奶的娃闷闷不乐。
县城离家5块钱的车程,棉花糖的生活费一个月一张毛爷爷,为了节约开支,一月回家一次,月月有余。大拳头的生活费一个月两张毛爷爷,可是月月超支,时不时的跑到棉花糖的宿舍楼下,仕么也不说,晃着有力的大拳头就能换来些许的零花钱,同学们眼中的棉花糖是幸福的,每周哥哥都来探望她。是啊!在距家千里之外的县城里,能被亲人一周一探确实很“幸福”。就是为了那句“棉花糖,你哥哥又来看你了。”硬生生地把省下来的结余分成了四份维持着那所谓的一周一探,当然只有棉花糖自己知道被探望的到底是什么,就这样在饥饿感和幸福感的90度垂直中熬过了三年。
毕业那年,正赶上国家体制改革,原本说好的小饭碗就这样悄然粉碎。一阵阵的埋怨声后,大家都在各找出路。毕业了,意味着断粮了,棉花糖找了一个包吃包住的酒店,干起了洗碗端盘子的活计,两月以后拿着温热的工资600元回到了家,留下一半给母亲,带着剩下的300只身去了上海,没想到这一去就是由黑发到白发的历程。
这N年中,家中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在与老母亲的偶尔通信中,断断续续的了解了大拳头的一些过往。在她去上海的两年后大拳头去了北京,后又回乡,与邻村的姑娘结婚生子,附近的乡镇打打临工,可是由于性格傲娇,又不肯吃苦,在最好的年华里未能抓住属于自己的机遇,在经历一系列的生活打击后,最终臣服于生活,一直郁郁寡欢。仅有的一次家乡来信中夹带了一张少了自己的全家福,那张黑白的全家福,已经被翻拍在手机相册里,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大拳头脸上的沧桑却是清晰可见,就连那握着的拳头也没有了曾经的威力,莫名的心里就是被蜇了一下。
“小北哥哥,我饿了,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吧!”
“回家!”好温馨的词。“回家?”不经意间在信息栏里编辑了这两个字,手指在手机的按键上来回抚摸穿梭,突然间的一个冲动,在备注为大拳头的号码上按下了发送键。“丁东。”秒回信息赫然显示“等你回家。”
哥哥,这个自带温暖的词,突然将让她如释重负,嘴角上翘的弧度在脸庞荡起了涟漪。今天的天气真好,不是吗?
作 者 简 介
潘园警,喜欢在生活中捕捉点滴,借屏抒怀,随心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