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小时候的春节/游惠敏
从很小很小,我就知道春节是一年到头最欢喜的日子。那时候,村里四处弥漫着幸福的味道。亲人们大包小包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村中长辈、小辈在村口家门口昂首等待;大家伙没日没夜的欢笑声、电视声、喝酒时的吆喝声……村子一改往日的平静。我们几个小伙伴也约好晚上通宵玩耍,却每每违约,然后在清晨又伴着窗外的鞭炮声中与锣鼓笙箫而起。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度过了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全都在岁月长河中变化着。
记忆里的春节前夕,村里总会做三天的大戏。那时候,乡村田野千里金黄,层层梯田金色稻浪翻滚着。在这金色海洋的上空,数不尽的鸟儿自由徜徉,宛若一副色彩明丽的风景画。到了年底,所有稻田收割完毕,村长便会组织人员在稻田上选点搭建戏台,再每家每户根据家中人口交上几块钱,从外地请来戏班子,戏便唱起来了!村民在那个日子里都会做一种闽南话叫“梆啊硅”的事物,呈小扇形,根据白糖和黑糖的使用不同分为白色和焦糖色。开戏那天村民会从家里拿出自己早已准备的“梆啊硅”以及其他的东西在戏台前先进行祭拜,完后才正式开始。唱戏的时候家家户户还会从家里搬一张长木凳到台下摆好坐着,大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小孩儿为得到了两毛钱的零花钱而欢乐十足,四处奔跑嬉戏打闹。
我特别喜欢朱自清的《匆匆》,匆匆的年华一身轻来,一身轻走,何求满盆满钵,自然的物终归自然。很久以前,大人们围着我感叹小孩子真好!我总在心里反击:有什么好的?想要的没有,不想要的也不多,缺少自由的快乐,就连压岁钱也要被父母千方百计地拿走。后来自己也就长大了,就懂得小时候的快乐在于最大的烦恼只是学习,最大的不快乐睡一觉起来又可以如烟如雾飘散远去,即使摔得头破血流马上又能因为伙伴的呼唤而狂奔出门。可谁知,八千多日子从我手中溜走,像木棉上一片青翠而飘然的叶落为山的点缀,像我指尖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曾想时间真如白马一闪而过,更不敢奢望它能带我回头看看过往。
那时候的春节,有一个人让我又爱又恨,那个人总是到了农历二十六才回来,他的名字叫父亲。平日里,上一辈的人外出工作谋生,四处奔波求一口温饱,勤俭节约只为省下那几块钱,只有到了春节才能回家吃几顿安心饭,父亲就是奔走大军中的一员。但他在我心中是伟岸的,坚挺的身躯承载着幼小的我,总角晏晏、黄发垂髫,年少不识大人愁,只让欢笑声尽情飞扬。可惜那时候的父亲略为残酷,把年岁不足十的我丢在一个小房间里,让我反复地练着自己的名字。偏生自己的名字又是那么多笔画,每每总是苦不堪言,当所有的朋友兄弟姊妹在屋外嬉戏玩闹发出银铃般笑声时,我永远在无尽的道路上行走。连吃的饭,都是表姐端进房间的。一个个喜庆的春节就在泪水中度过。偶尔趁着父亲外出做客偷跑下去玩,跑到客人中间抓起一把糖果就往外狂奔找朋友,窃喜与解脱萦绕身侧。而一旦父亲回来,我又难逃厄运。我曾无数次想,父亲的举动毫无意义,如果他不回来就好了,可曾经有多想,如今便有多怀念。
到了除夕春节那两天,家里一到四点就开始围炉了。什么是围炉?就是在桌子底下放着一个装炭火的小笼子,大家边吃饭边烤着火。围炉前会先放一串鞭炮,非常长,足足绕了屋子前两圈,单单响完都已经是一分钟后了,而后就开始围炉,觥筹交错,起坐喧哗,热闹非凡。多少次梦回孩时,忆起当时情景,嘴角偷偷上扬。“春堤杨柳发,忆与故人朝。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如今最渴望的就是,那不像春节的春节。只是年少不知当时乐,岁月已过木成舟,诸多感慨,借聊聊文字、一声叹息声倾诉。
转眼春节再次来临,家里那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爷爷奶奶、日渐老去的父母亲与慢慢成长的我和小弟又将再次团聚。此时今日,早已不进当年的小房间。父亲的管教早已有心无力,我们终将在饭桌上度过一年又一年。
作 者 简 介
游惠敏,女,1996年生,籍贯漳州平和,从事教师行业,现于漳州龙海市任小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