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份国家绝密档案惊现地摊, 老人闲逛时发现, 花3千元全部买下
一天,一位老人行色匆匆地走在街上,见四下无人,他便闪身翻墙而过。
这位老人翻墙要做什么?这围墙后面可是一片公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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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
翻墙进入公墓的这位老人名叫王艾甫,在山西太原算得上是位有名的收藏爱好者,他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来到太原牛驼寨烈士陵园了。
这天,因为陵园不对外开放,王艾甫只好冒着摔伤的危险翻墙进入。
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公墓里有什么宝贝,而是急于找到公墓里的一些人名,这些名字都和他在十几年前从旧货市场花重金买的一堆泛黄旧纸片有关。
故事要从王艾甫一个特殊的收藏爱好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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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货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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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在旧货市场淘书
每逢周六日,王艾甫都会来到旧货市场,淘上几件自己喜爱的收藏品,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
正是由于持续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以至于王艾甫后半生的生活轨迹都在1996年那个春天被彻底改变了。
在旧货市场,一个地摊的卖家将一个大编织袋里装的旧书一股脑地倒在地上,嘴里吆喝着:“旧书,旧书,10块钱3本……”
这一声响亮的吆喝,一下子吸引了正在“淘宝”的王艾甫。快走了几步,王艾甫便蹲在地摊旁,扒拉着里面的旧书。
突然,一堆泛黄的旧纸片被王艾甫从旧书堆里扒拉出来,而这些旧纸片上清晰地写着一行蓝色字体。
正是这一行蓝字,顿时让王艾甫感到无比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缓过神来后,王艾甫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泛黄的旧纸片捧在手里,仔细地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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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战役阵亡将士登记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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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战役阵亡将士通知书
在这堆纸片里,王艾甫一共找到4本1949年的《太原战役阵亡将士登记册》和一捆无法准确估计数量的《太原战役阵亡将士通知书》。
看着这一堆发黄的纸片,王艾甫内心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在那一瞬间,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战争年代。
眼前的这一本本小册子,绝对算得上是当时国家的绝密档案,而它们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往往具有神秘色彩。
不管怎样,这些国家绝密档案惊现在民间的地摊是王艾甫万万想不到的,他又怒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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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
大多数喜欢收藏的朋友会对古玩、瓷器、字画情有独钟。然而,王艾甫却被那些泛黄的旧纸片深深地震撼了。
王艾甫曾经是一位军人,有过20年的军龄,他知道,这些材料应该被严密保存在档案馆里,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旧货市场的地摊上。
自从看到第一眼开始,这几本发黄的小册子就像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那样拉着他的手,怎么也分不了。
王艾甫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淘拣收藏品,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收藏家不该有的忌讳。
原来,当王艾甫向卖家询问价格的时候,卖家故意去拣地上的这些泛黄纸片,而出于对这些珍贵档案保护的本能,王艾甫随即用手挡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卖家一眼就看穿了王艾甫非买不可的心理。
买卖送上门了,卖家就想趁此赚一笔,书摊老板说道:“3千元”。
听到这个价钱,王艾甫有些惊讶,他接着对书摊老板说:“3千元,这也太贵了……”
“你不要就还给我”,还没等王艾甫把话说完,书摊老板便急不可耐地要拿回这些旧纸片。
见到书摊老板伸手来拿,王艾甫再一次将这些旧纸片搂在怀里。
故意试探再次奏效,书摊老板更加肯定眼前的这位老人是非买不可的。因此,他底气更加十足地说道:“3千元,你要的话就要,少一分钱我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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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
3千元,对于1996年的山西太原工薪阶层而言,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时任山西省检察院助理检察官的王艾甫月工资满打满算也就340元,3千元差不多就是他一年的收入。
最后,王艾甫是向熟识的商家筹足了3千元才把这几本册子买回了家。
这些在外人眼里根本谈不上升值空间又不吉利的“废纸”,如今静静地躺在王艾甫的收藏室里,记载着70多年前的鲜血与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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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
在这4大册阵亡将士登记表上共登记了866名阵亡将士的信息,其中有84份阵亡通知书,上面列有阵亡将士的姓名、年龄、籍贯、牺牲的时间和地点。
其中,年龄最小的战士牺牲时仅仅18岁,而在这84份阵亡通知书上,无一例外地赫然注明“未发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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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登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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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战役阵亡将士登记表
一个简陋凌乱的四合院,其中一间是王艾甫居住兼收藏室所在地。屋子是租来的,一件件能够记录战争岁月的文献和实物藏品堆了大半个房间,一直堆到了屋顶。
在这些文件资料中,王艾甫几乎每天都要反复研究的就是这84封阵亡通知书。
自从王艾甫买回来这84封阵亡通知书那天起,他就几乎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
按照王艾甫的理解,阵亡战士登记册是部队文件,阵亡通知书应该发放到烈士家属手里。如果这些文件是真的,为何会遗落在民间呢?
为了解开这些疑惑,王艾甫曾经走访了研究党史的专家和一些参加过太原战役的老将军。
经过专家鉴定,王艾甫花3千块买回的这些材料确实属于当时部队留下来的绝密档案,至于这些绝密档案为何会在民间的旧货市场出现,却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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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学
杜明学,当年太原战役“处烈队”的副队长。60年前,他的工作就是掩埋烈士遗体,在王艾甫的这4本《阵亡将士登记册》上有111名是他亲手掩埋的烈士。
电影《集结号》台词:
你安排人,把尸体和重伤员都抬到窑里去,四仰八叉地留在雪地里,当心被炸弹给轰碎了,轰碎了,就粘不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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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集结号》剧照
在影片《集结号》里,谷子地始终没有听到突围的号声,而就在他等待集结号吹响的时候,1948年10月5日,太原战役正式打响,直至1949年4月24日,太原解放,历时半年之久。
在这场战役中,解放军参战部队连续作战。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很多战士还来不及换上新军装就立刻投入战斗,直至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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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战役中我军冲锋的战士
在确定了这84份阵亡通知书的真实性之后,王艾甫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这份沉重渐渐地变成一种伤痛,成了他的一桩心病。
抚摸着这84份未能发出的《太原战役阵亡将士通知书》,王艾甫不禁在想,这些阵亡将士的家属们至今不知亲人的下落和生死,英雄的亡灵将不会得到安息。
硝烟虽已散尽,但仍有烈士的英灵没有回家。对于王艾甫来说,84张《太原战役将士阵亡通知书》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一具具兄弟的遗骸。
也许,在另一头的烈士们还牵挂着仍然健在的生者。冥冥之中,王艾甫仿佛听到了84位兄弟的呼唤,他们的身影在王艾甫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感觉让他终日寝食难安。
几番思考之后,王艾甫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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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踏上为烈士寻亲之路
从1996年开始,王艾甫开始实施为烈士寻亲的计划。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一找竟然要付出他后半生的岁月。
写信,打电话成了王艾甫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5年的时间里,王艾甫写了几百封信,打了上千个电话。
然而,这84封未寄出去的《太原战役将士阵亡通知书》就和刚到他手里的时候命运一样,还是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由于84封阵亡通知书上的信息大多只有籍贯,没有具体地址,加上通知书上的很多名字都是绰号,所以王艾甫的寻亲之路非常艰难。
经过一次次的失望和落寞,王艾甫开始对自己5年来的寻找方法产生了怀疑。在家人的提醒下,他想到了另一种方法。
太原市有牛驼寨、双塔等六大烈士陵园,在那里长眠着数以万计的英雄先烈,是不是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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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左)在烈士陵园核对烈士姓名
从此,烈士陵园成为王艾甫最常去的地方。寒来暑往,又是5年,王艾甫的足迹踏遍了太原的6座烈士陵园,3900座墓碑无一遗漏。
值得欣慰的是,在这6座陵园中,王艾甫找到了几十位与他手里的阵亡通知书和烈士登记册里的名字、籍贯相吻合的烈士坟墓。
当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各大烈士陵园的墓地被找到时,每对上一位,王艾甫就将一朵小黄花献在墓碑前,鞠躬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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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为烈士献花
王艾甫为84份阵亡通知书里的兄弟寻亲寻了10年。如今,虽然他已经找到了几十位烈士的墓地,可事实上,每对上一位烈士,王艾甫的心里就增加了一份沉重。
阵亡通知书没有发出去,烈士们的亲人就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世,而黄土之下的烈士英魂,他们的亲人又在哪里呢?
转眼到了2005年,王艾甫的内心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因为在这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脑血栓差一点将他击倒,也正是因为这场病加速了王艾甫为烈士们寻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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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给小学生讲述革命故事
2005年6月,为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王艾甫在太原举办了一次革命主题展览,并将这84份阵亡通知书展出。
这次展出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而他的出现使这场僵持了10年的找寻出现了转机。
一天,一位来自湖北武汉名叫汤华明的记者找到了王艾甫,说要采访几个问题,王艾甫欣然接受了。
当王艾甫将为烈士寻找亲人的事情告诉汤华明的时候,汤华明是又惊又喜,并油然钦佩面前的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
汤华明认为,本身就是军人出身的他,有责任、有义务为11位在太原战役中牺牲的湖北籍烈士寻找亲人。
临走的时候,汤华明把湖北籍的11位烈士的姓名、籍贯和年龄一一记了下来,并回到了湖北武汉。
同年10月的一天,王艾甫接到了汤华明的电话,汤华明告诉王艾甫,称他已经在湖北云梦县双郝村找到了烈士郝䵧虎的弟弟。
听到这个好消息,王艾甫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汤华明的身边,但是很快,他的惊喜又被现实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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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亡将士登记册上写着“戴虎”
在阵亡将士登记册上,没有“郝䵧虎”的名字,只有一个叫“戴虎”的烈士,到底是“䵧虎”还是“戴虎”呢?
通过阵亡登记册和阵亡通知书的反复对比,王艾甫发现,“䵧虎”和“戴虎”除了名字不符,其它信息全部一致。
可是,王艾甫还是不敢贸然确定,他再一次来到烈士陵园,找到郝䵧虎烈士的墓地,而墓地可以说是这名烈士真实性的一个有力佐证。
在太原牛驼寨革命烈士陵园,王艾甫找到了郝䵧虎烈士的墓碑。
据王艾甫分析,郝䵧虎烈士的墓碑和登记册上的名字不一致,很有可能是在登记名字时出现了笔误,把“䵧”误记成了“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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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字之差,就隔断了死者与生者的一切联系,但是,这种猜测是不是事实还要做进一步的佐证。
和汤华明取得联系之后,王艾甫决定亲自去趟湖北调查一下。那么,汤华明找到的到底是不是郝䵧虎烈士的家人呢?王艾甫此次的湖北之行能否给这10年来的寻亲之路带来新的转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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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在去湖北云梦县的途中
2005年11月8日,王艾甫把自己收藏的300多块银元作价1万元卖了,凑齐路费,和弟弟踏上了去湖北为烈士寻亲的旅程。可当他们刚一下车,当地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湖北省云梦县钟皖村,在1979年之前叫做双郝村,这与戴虎烈士在阵亡通知书上的籍贯“湖北云县双郝村”是一致的。
70多年前,䵧虎就是从这条路走到了太原,牺牲在了解放太原的战场上。用王艾甫的话说:“今天的这场大雨是上天为了迎接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喜极而泣。”
听说烈士回家了,钟皖村的男女老幼都自发地冒着风雨来祭奠䵧虎烈士。看到村民们对烈士的崇敬,王艾甫就更加坚定了要继续为烈士寻找亲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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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䵧虎烈士的弟弟
几十年来,郝䵧虎当兵一去无回。这些年来,有关郝䵧虎的传言却从未间断过。
有人说,他当了叛徒;还有人说,他穷困潦倒无脸回乡。
如果不是王艾甫将这张阵亡通知书交到了郝䵧虎的亲人手中,那么,有关郝䵧虎的传言恐怕还要再继续下去,关于他的生死可能就永远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这一天,郝䵧虎烈士终于回家了,王艾甫也完成了他的一个心愿,但是,另外83个兄弟何时才能与家人团聚呢?王艾甫的寻亲之路将如何继续呢?
从2005年11月,寻找到第一位烈士亲属开始,王艾甫的生活节奏就被彻底打乱了。
一时间,王艾甫成了全国的名人,可是,只有熟悉王艾甫和同样经历过战争岁月的人才能明白,这84份阵亡通知书是怎样把老汉推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为什么他走在这条路上会如此地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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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向同学们讲述革命历史
2005年底,湖北华中科技大学把王艾甫请到学校,要把为烈士寻亲活动当作学生社会实践的一部分。
最开始,并不寄予这些年轻学生太多希望的王艾甫带着怀疑的心态把名单给了他们。
然而,让王艾甫想不到的是,不到20天的时间,华中科技大学的孩子们就给他带来了接二连三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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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为烈士寻亲的事迹感动了无数社会人士
不仅是湖北华中科技大学,加上全国各大媒体和相关部门的参与,这一活动已经渐渐超越了寻亲本身,变成了一个全民参与、重温历史、寻找红色记忆的社会活动。
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最后都要汇总到王艾甫这里。除了核实各个电话的实际情况和资料登记,王艾甫还要和众多寻找太原战役烈士的家属去陵园落实烈士身份,而且更让这位山西老汉忙得不可开交的是,他还要接待来太原祭扫墓地的烈士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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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亲属在看到阵亡通知书时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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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后人在墓碑前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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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后人在墓碑前失声痛哭
苦苦等待几十年的重逢,到头来却是生死离别;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最终化作亲人的悲痛欲绝;一位位曾经征战沙场、报效祖国的英灵得以回归故里。
一幕幕穿越时空、感人肺腑的亲人团聚,王艾甫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逝者如斯,当一个个烈士家属被找到后,王艾甫经常会独自来到这些烈士的墓碑前,拂去墓碑上的尘土,再插上一束鲜花,告慰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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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艾甫向烈士献花
如今,王艾甫老人的行动已经不太便利,却依旧没有停止为烈士寻亲的脚步,他将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完成送烈士回家的神圣使命。
截止到目前,王艾甫为烈士寻亲已经有20多个年头,他已经为84份阵亡通知书里一半以上的烈士找到了亲属,他的寻亲工作已经延伸到太原烈士陵园里安葬的3900多位烈士。
硝烟虽然已经离我们远去,但是英雄的故事是讲不完的,而对于那些听故事的人,唯有记住这段历史才是对烈士英灵最真挚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