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lk amusingly about bicycle
(趣谈自行车)
张新明
看到这一串英文字母千万别着急,我告诉你,那是“趣谈自行车”的意思。因为自行车是泊来品,过去几乎全国各地的人都叫它“洋车”。曾几何时,我们这个国度是全球的自行车王国,没有几个人不喜欢这种省事轻松便捷的交通工具。据老家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回忆,刚开始他们见到自行车非常稀罕,认为神奇的不得了。所以,给自行车起了个非常不雅的名字,叫“鬼滴溜”。意思是骑上它跑得太快,一会儿就溜得连个鬼影也看不见了。还有一种说法是最早见到骑自行车是发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日本鬼子入侵以后经常骑自行车进村入户,因为日本鬼子这个称谓里有个“鬼”字,加之骑上它跑得快,所以把日本鬼子骑的自行车叫了个“鬼滴溜”。两种说法似乎都有道理,只因年代已久而且是局部地区的叫法,所以没法考证究竟哪种叫法更正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自行车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属于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和稀罕物。谁家有辆自行车,不亚于后来的“煤老板”和大“土豪”。到了七十年代,自行车曾被人们称为“三大件”(手表、洋车、缝纫机) 之一,是年轻人结婚的必备和标配。但那时是计划经济时代,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到,多少人为它魂牵梦萦、求爷告奶。要想买到,手里必须持有“供应票”,否则免谈。如果用“一票难求”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于是就有了供销社主任岗位吃香、就出现了权利寻租萌芽。
那个时候,自行车时兴“飞鸽”“永久”“凤凰”三个牌子,那可是炙手可热的“BBA”。在大商场里,凤凰牌自行车总是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成为消费者“买车”的首选。因为,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凤凰”是吉祥和高贵的象征,因此,凤凰牌自行车也成了姑娘出嫁时一份很有面子的嫁妆。谁家要是有了,真是羡慕煞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了。如果一个小青年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带上围着围脖的对象出门,那可真不亚于今天的新女婿开着敞篷跑车带着媳妇外出“忽撒”。那个时候,买好自行车以后,要办理自行车执照,有红牌子也有蓝牌子,隔几年要打一次钢印,有时还要年检。城里的商场和闹市区专门设有自行车停车收费处,停好以后先给你个存车证,实际上是个硬纸片片。照看自行车的给你车把上插一片,让你手拿一片,取车时两片一对,只要号码一样即算确认,交费后即可把车子推走。那个时候,家家视自行车如珍宝。通常情况下有“三不骑”,即太阳烈不骑、下雨天不骑、上坡时不骑。如果长时间不用,不少人要把自行车用布子苫好,然后挂在墙上,以防落上灰尘,同时怕轮胎吃劲砸胎。通常情况下,人们不轻易向别人借自行车,除非关系特别好或者有急事要办。那个时候,人们买到自行车后,先要进行装饰。把套上打个毛线套,座上套个花布套或人造革套;大梁和后架要用彩色塑料带一圈一圈整整齐齐缠裹,生怕磕起一点油漆皮。平时即便没淋雨,隔三岔五也要用碎棉纱或旧布头把自行车精心擦一遍、打上油,以防生锈。有的人还要在辐条上卡上彩色塑料片,以便转动起来色彩纷呈。然而,塑料带一旦去除,油漆一见风就很快氧化,反而花花点点很难看。自我记事起,我就记得我们家有辆比较特殊的自行车,可能那就是当时的公车。因为我父亲在公安局工作,需要经常下乡办案,没有自行车会影响工作。那辆自行车车体是黑色的,钢材质量非常好,前苏联制造。我印象中是友谊牌或者是胜利牌,记不准。弯把,车把正中间固定着一个黑色的鹅蛋大的灯,右面还有个上下弹跳的电镀铃铛。前斜梁上绑着一个十多厘米长的蓄电池,后支架上有个好似塑料薄片与轮胎摩擦发电,供照明。其它跟国产自行车没有多大区别。
那辆自行车是父亲的宝贝,别人只能看不能骑,就连我们弟兄几个都不让动。每当父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自行车放在堂屋正中,先用鸡毛掸子掸一遍,然后打上一盆水开始擦洗,直至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到了七十年代初,我们家买了一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全家人高兴的简直无法形容。买上自行车给我们家减轻了不少负担,驮点重东西太方便了。但按赶大轮小的顺序,大哥二哥有资格骑,我还轮不上。那个眼热啊,不知道用哪个词来表达更确切。没办法,只好偷着学偷着骑,所以我老早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学车需要先把车从家里偷出来。中午我先假装睡觉,待我妈和我哥他们睡熟,赶紧轻轻地起来,把堂屋门、街门大展开,然后把自行车扛出去,再轻轻把门关好。偷出自行车,然后赶快推到学校操场去学去骑。刚开始因为坐在座上够不着脚蹬,只好先从掏窟学起,即把一只脚伸进大梁下那个三角空档里踩着脚蹬,扶着把往前骑。稍有不慎就会摔上一跤,赶忙爬起来,自己碰着没碰着不要紧,先看看自行车有没有碰坏。如果自行车有了磕碰的痕迹,十分紧张,害怕让父母知道笤帚侍候。通常骑上十来分钟就罢手,悄悄把自行车扛回去,然后上炕再装作睡午觉。学骑自行车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要稳稳地推着走,然后才一只脚蹬在左脚蹬上,一只脚蹬着地往前“遛”。蹬一下走几步,一下一下地蹬下来,渐渐地掌握好了平衡,就可以小心地把右脚从车大梁下掏过去,蹬在右脚蹬上。我开始并不敢一圈一圈地蹬,而是将两个脚蹬保持到平衡的位置,左脚一蹬、右脚一松;右脚一蹬、左脚一松地往前走。因此还不能叫骑自行车,只能叫“蹬自行车”。只有蹬稳当了,才敢不时地矮下身掏着腿蹬一圈。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就渐渐一圈一圈地蹬起来。到七十年代后期,自行车供应不断放大,老百姓收入不断提高。许多人结束了骑破车旧车、骑大号男车的历史,街头开始出现了各种型号、色彩、样式的自行车。此时我们家已经拥有三辆自行车,这样我就有了经常骑自行车的可能。记得刚学会坐在座上骑自行车的某一天,我第一次骑自行车出远门到应县城。要说没有多远,也就12公里多一点。去的时候下坡没风很顺当,在城里吃完中午饭往回村里返。刚出了城南就刮起了大风,因为人小力不足,骑个加重自行车根本把持不住,再加上土路到处都是油沙窝,仅仅走了不到2公里就摔倒十多次,最后一下也骑不动,只好推着走了10多公里,属于典型的自行车骑人。
某天骑自行车到南河种村,路况不熟,突遇一大长陡坡,懂不得捏闸放开、再捏闸再放开,结果一个劲死捏,闸皮早蹦得不见影,后来相当于刹车失灵。自行车就像飞起来一样,根本无法操控。好歹那时路上没有汽车也没有行人,全靠轮胎与路面摩擦才缓缓停下。当时直吓得浑身发抖、满地找魂。又日,骑自行车与同学到徐峪村玩耍。回的时候,帅密林的父亲给了三颗大西瓜。用绳子牢牢绑在自行车后架上,高高兴兴回家。走在半路上没看见前面有块大石头,嘭地一声撞上去,闹了个人仰车翻。爬起来一看,三颗大西瓜早摔了个稀巴烂。抓起没粘上土的大块边吃边自嘲,就当他没给或者说已经吃光了。某日在应县电影院门口买电影票,不到三分钟我骑的自行车不见了。同学梁大眼指着往南20多米远的一个人说:就那个人骑走了,快去追吧。于是,我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去追,一直追到1公里外的玻璃厂门口也没追住。惊吓加上猛跑气喘得一步也跑不动,只好停下,然后垂头丧气地返回电影院门口。到跟前一看,梁大眼手里竟然抓着我的自行车,并且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给你找着了。其实,那小子是搞恶作剧,把我自行车藏在旁边的一个门道里。由于又急又吓跑得又快落下个毛病,到现在一遇到点事就心慌不止。在应县一中上学的某日,我一个宿舍的同学都在炕上互相疯说嬉闹,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没有护盖的炉坑旁边的自行车后座上,淘气发玩、使劲猛蹬、空转后轮。结果,将支架发条脱开,自行车向前冲去,我整个身子跌入炉坑。后脑勺磕在炉坑的北边、碰了一个大疙瘩,双脚搭在炉坑的南边,整个腰和屁股掉在灰堆上,煤灰喷了满脸满身,那才是真正的狼狈不堪。我的自作自受引得炕上的同学们哄堂大笑。大三下半学期的某天下午,骑同学自行车进太谷城买书,返校时天色已晚。骑着车蒙起头快速赶路,万万没想到进城的时候西校门前没有沟,回来的时候不知被谁挖开一条一米宽一米深的沟。天黑、没有路灯、近视眼,栽进沟里的各种条件都具备。“咚”的一声连人带车栽了进去。tmd!大路挖了那么深一条沟都不临时弄个照明灯警示一下。自己挣扎爬起来,一摸前额,好似有血;一揣小腿,疼得要命。骑得挺快,摔得不轻,二者好像天然的正相关。再看那被摔在一边的可怜的自行车,把歪了、梁足了(鼓起了),铃铛不见了、轮胎跑气了。怪谁呢?全是那条突然出现的沟惹得祸。
雁同刚刚合并后的1993年,小偷时兴偷自行车,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丢自行车的经历。我每天上班先骑自行车出去,把自行车放在市委门口,然后再乘公交车去政府。有天我爱人打电话问我:自行车哪去了?市委门口不见咱家车子,是不是丢了?我答曰:丢就丢了,别人家都丢过,咱不丢还像个人家!爱人听后无语,待我下班回去一看,自行车果然被人偷走。在统计局家属院住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前院的小房被小偷撬开3个,包括我的小房在内。我小房放了两辆自行车,结果小偷一辆也没偷。小偷却把另外两个小房里的自行车各偷走一辆。第二天,人们发觉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nn的,别人的都偷了,为什么不偷我的,莫非嫌我的自行车不好还是怎么回事?后来一问,果然,被偷走的都是当时正时兴的山地车,我小房放的还是八十年代结婚时给媳妇买的大链盒,另一辆样式更老,人家小偷认为不值钱不稀罕,所以懒得偷,于是我才不再生小偷的气。进入廿一世纪后,小轿车逐渐普及进入寻常百姓家。人们对自行车的需求慢慢减少,自行车开始失宠、身价渐渐变得穷酸。后来变速车、高档赛车、电动自行车的出现,让老式自行车不再独享大众的喜爱。再后来捷安特等一些新的自行车品牌开始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老式自行车彻底淘汰。近些年共享单车风靡大大小小的城市,又让自行车重回了世人的视线之中。特别是国家提倡节能减排,百姓注重强身健体,从而促进了共享单车行业的发展。整个自行车行业借此机遇再次崛起,自行车重新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骑自行车又成为了现代人的普遍共识和时尚,真是此一时彼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