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隔着一道玻璃墙!

林斌看着许文文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心中像浸满了蜜糖水,甜得发慌。这个让他追得很辛苦的小女人,总算肯为他戴上婚戒,做了他美丽的新娘。她的笑靥里、她脸颊上的酒窝里,都写满美好,他看着,觉得心中有一条叫高兴的虫子在悄悄地蠕动。

开始的日子里,他是爱惜她的,她的喜怒哀乐触动着他的心。她的作业不顺心时,他给她支持;她对友谊发生质疑时,他给她安慰;甚至她因为饮食,脸上起了小痘痘,也是他查资料帮她出主见。

但是她像一个贪心并且任性的孩子,并不懂得爱惜,在他的关爱里任意而为——下班后和一班同事出去吃饭唱歌,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他。他急得像一只焦躁的小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打电话去她的公司,说早就下班走了。打她的手机,居然关机。他放下电话,呆呆地坐在窗前的斜阳里,脑子里一刻都不能停止地胡思乱想,想了许多种可能——跟人吵架了?被人绑架了?过马路时不小心……

他不敢想下去,这个小女人根本不会知道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他生气地想着,等她回来必定和她吵一架,她太旁若无人。

总算等到她回来,原本想发作的心,看着她笑嘻嘻的脸,怒气就烟消云散了。她回来就好,不是吗?他端上饭菜,看着她一边吃一边讲公司里的趣闻逸闻,嘴里塞了许多食物,还不忘检讨——下次回来晚了,必定给你打电话。

但是没过几日,她老毛病又犯,下班后不回家也不开手机,一次又一次,他总算不能容忍,两个人吵架,吵得天翻地覆。他一直相信“女人婚前是精装书,婚后是平装书”的说法,婚前的她温婉、优雅,看着养眼,爱着暖心;但是婚后的她变成了一只母山君,吵架他从来不是她的对手,他从来不知道她嘴上的功夫那么好,气得只有倒吸气的份儿。

男子和女人,像两只小刺猬,相互抵挡和损伤着对方,不留情面,也不留余地,总算筋疲力尽,总算心如死灰,总算离婚。

离婚后开始的日子里,他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个人过着松懈自由的日子,一边养着内伤,一边恢复元气。他甚至有些庆幸自个的果断和决绝,牵丝攀藤不是他的个性。

有相熟的兄弟为他介绍女友,也有人品容颜可人的女子向他暗示,他都婉转推拒。不是因为多么喜爱单身的日子,也不是对女人有了抵抗力,真实是因为自个还忘不了她。这个小女人必定是会巫法的,即便她不在他的身边,照旧霸占住他的心。他怨恨自个,那个女人那么轻视自个,一星期总有那么两天晚归,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他。他从前无数次暗示她,假如她爱上了别人,他会满足她的美好,但是她就是假装听不懂。

很久之后,一个多年不见的兄弟从国外回来,请他喝茶,他兴匆匆地去了,点了一壶雨花茶,一个人品茶看杂志悠闲地等,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和舒服地过一个下午。

遽然听到一个了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他的心居然久违地迅速跳了几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她。他站起身,没出息地想立刻逃掉,但是他听到她和女伴的对话,猎奇心诱使他又慢慢地坐下来,毕竟她从前有一段和他交集的难忘的人生。

他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和一个女伴在喝茶聊天,她的气色很好,脸上挂着明朗的笑。那笑像针相同扎到他的心,他隐隐地感觉到疼,是看到她不高兴不高兴他才会感到安慰吗?当然不是,但离婚之后,就算不在意他,也不用笑得像一朵花儿,他有些负气地想。

他遽然莞尔,觉得自个特小气,特没出息,特不像男子,凭什么要求人家为离婚难过呢?潜意识中是希望她在意自个吗?

胡思乱想着,听到她的女伴问她:“你的乳腺癌是误诊仍是治好了?”她叹了一口气说:“是误诊。可惜我为此支付了婚姻,那时候,我想着假如因而切掉一只胸部,不再是一个完好的女人,他还会再爱我吗,所以我等不及答案,还不如自个先逃掉。”

他听了心中大恸。想起从前她晚归的那些日子,她必定是去看医生,或者恐惧,又或者在路上徜徉,而自个居然粗心地认为她有了外遇。和她吵架、争执、冷漠的相对,她必定十分悲伤,十分难过,而自个居然认为对她娇纵、容忍,一切都是基于爱,从来没有从她的视点去思考,本来自个在她的心目中,居然如此地没有安全感和不可信任。难道婚姻真的只能包容美好,不能接纳苦难吗?

他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假如他知道真相,必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单独承受。但是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对着她刚刚用过姑且冒着热气的茶杯,发了好一阵子呆。

打电话给她,才发现她的手机号码早换了。离婚后,他仍是榜首次给她打电话。曲折探问到她一直借居在一个要好的女友那儿,找过去,家里没有人。他有些失望地沿着人行路慢慢地走。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姓名,他认为是错觉,驻足细听,居然真的有人喊她的姓名,是从路边的米兰婚纱拍摄的店里传出来的。

他又惊又喜,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时机。刚想奔进去找她,遽然就停住了脚步,隔着玻璃窗,看见她穿戴白色的婚纱,手里提着裙子的一角,在镜子前瞻前顾后,笑靥如花,一如当年嫁给他时娇媚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看,看得傻掉,看得流出了眼泪。她当初也是这样,穿戴美丽的婚纱,成了他的新娘,成了他的妻子,但是自个为什么那么愚笨,居然亲手放掉了她?现在,这么美丽的婚纱,只是再也不是为他而穿。

假如她找到了属于自个的美好,那不也是他的愿望吗?隔着一道玻璃,他看着她照旧俏丽的身姿,目光渐渐模糊起来,有疼痛从心上悄悄辗过,那一道玻璃隔断了他从前的美好和希望。

他心境灰暗地上了2路车,昏昏沉沉地坐了一站又一站,他遽然冲动地冲司机大喊:“泊车!泊车!”

下了车沿着原路往回走,跑到方才的那家店前停住了脚步,她还在那里,只是脱下了婚纱,穿戴平常的衣服。

当看到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她惊讶地问:“有事吗?”他抓起她的手说:“我不能再错过这一次时机,只要你一天没有嫁人,我就还有时机。”她指着自个的鼻子问:“我要嫁人?嫁给谁?”他说:“别瞒我了,我看到你方才试婚纱。”

她笑了,说:“我要是嫁人,肯定不会嫁给你,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原本只是开玩笑,但是他却激动地说:“以前是我错了,是我不应置疑你,是我对你关心不够,是我的心在红尘世俗里蒙上了尘,才会左右摇摆不定。请你宽恕我,只要你给我时机,我不会再甩手让你溜走。我不敢保证必定会给你美好,但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高兴!”

听到有人在笑,他才看到身边有许多人。她红了脸嗔怪他:“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什么啊?我不过是帮女友试婚纱,又不是真的要嫁人,你怎样这么多废话啊!”

他听了傻笑起来,心中狂喜,牵着她的手跑出婚纱店。

本来美好只是隔了一道玻璃墙,假如方才没有勇气闯进来,那么必然会失去今生,必然会抱憾一辈子。有的时候,真的不能相信自个的双眼所看到的,有时候自个的双眼也会欺骗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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