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战朝 | 鹁鸽堂前的怀念

鹁鸽堂前的怀念

文/丑战朝

鹁鸽堂是一个只有两三户人的小山村，它位于耀县与富平县交界地带，原先隶属于白庙乡杜家村三组。撤乡并镇后,属于曹村镇三合村。这里山大沟深，土地贫瘠，交通不便，历史上属于碘缺乏地区，成年男子大多患大骨节病。我的姨母从青年时代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姨母出生于战火烽烟的一九三九年，病逝于二〇二一年三月，享年八十三岁，她与姨夫相濡以沫几十年，养育两儿三女，由于姨父身体较弱，姨母含辛茹苦支撑起一家人的生活。姨母门前的杏树正在开花，看着她生活的小院，土窑洞和厨房小屋，想起小时候和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她辛劳的汗水，一草一木，都见证了她的勤劳俭朴，到处逢人诉说着她的宽厚仁慈，她去逝的那一天，云山雾罩，天降小雨，仿佛苍天也为她的离开而落泪。

我们对着高山喊，姨母，你在哪里?山谷回音，她刚离去。记忆中的姨母，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留着齐耳短发，说话总是柔声细语，和蔼可亲，身材显瘦，却干净利索。小时候，我每年暑假都要到姨母家去，一住就是十几天，记得每天不亮她就起床，挑水，搂柴，喂鸡喂羊。那时候，用石磨碾子加工小麦面粉，用木柜子筛面，姨母每周都要磨面，一干就是多半天。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数九寒天，就在小油灯前纺线直到三更。她把一家人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为了补贴家庭生计,她把自己采摘的野山果带到陈炉古镇去卖，徒步往返几十里山路，生活过的如比清苦，她从不叫苦叫累，总是乐观面对，从不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由于长年居住在潮湿的土窑调，再加上终年劳碌,使她从中年起就患上风湿关节病，但她忍着疼痛，以顽强的意志与病魔抗争，一刻也不停止劳动，生活自理，头脑清晰，一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

我们对着大地喊，姨母，你在哪里？大地轰鸣，她刚睡着，刚睡着。姨母一生宽厚仁慈，和邻里关系十分和睦，几十年从没和邻里高声说一句话。自己生活的并不富裕，却还周济比自己更穷的亲戚，每逢我们到她家，她总是拿出自己不舍得吃的果子给我们吃，核桃、梨子、红枣、酸枣，应有尽有，粗茶淡饭，她变着法儿做的津津有味。每当我们离开，她站在门前土坡上，依依不舍的目送我们，直到看不见，才肯回家。每逢过年，我们都争先恐后要到姨母家里去。

姨母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她一生追求光明，向往真理。在她去逝后， 三合村书记带着村委会七人前来敬献花圈，我才知道，她青年时代就加入中国共产党，几十年来默默无闻为党工作，原来她是我们民族先锋队中的一员，她是多么平凡而伟大的人!她的性路是那么坚韧和刚强，她品质是那么淳朴和谦逊，她的胸怀是那么美丽和宽广。

我要感谢姨母，在我无知无助时对我的鼓励。她让我们要好好读书，方能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她教给我们做人的道理，为人处事的方法。她常说:“前半说别人。后半天想自己。用眼睛看世界和别人，对着镜子看自己。”这些富含哲理的话，经她巧妙的点拨，使我终生受益，战胜了人生中无数风浪险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母不待。”姨母生前给予我那么多的关爱，而我并未报答姨母的恩情。每天忙于过自己的日子，忙于工作之中，为什么不抽出时间，买些药品让她疼痛减轻一点？那么多假日，为什么不探望并做长情的陪伴？为什么让她在病痛中熬煎；在孤寂中惦念？供桌前的一烛一香，怎能抵住她生前的一饭一汤？

我们对着森林喊，姨母，你在哪里？松涛阵阵:“所谓伊人，已化松柏。”历史的长河是无限的，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姨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们找遍世界都不能再见她一面了,这个哀痛是无法弥补的。她的一生见证了老一辈农民生活的艰难,她的青春、她的梦想都洒满这片黄土地上,她终其一生没有离开过大山，她把真、善、美留给了这个世界。让每个人都过得比我好，这是她多年善良的夙愿，因此，活着的人，要继承姨母的优秀品质，各自保重身体，干好各自的本职工作，但凡有些许的成绩，这一定是姨母乐于看到的。

看着姨母坟前新生的小草小花，我觉得姨母离开我们一天比一天远了!

再见了，鹁鸽堂前的窑洞和小屋！永别了，敬爱的姨母！

2021年4月14日

作者简介：丑战朝，白庙初级中学高级语文教师，从教三十五载，喜欢文学，勤奋创作，曾在《陕西教育》、《渭南报》发表作品。秉承教育人初心，坚持笔耕不辍，愿把思想火花与众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