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砸100亿造车，雷军为什么说“我们亏得起”？

文 | 陈欣

引：

同学们好，我是上海交大高级金融学院的陈欣老师。今年3月30日，小米宣布正式立项智能电动汽车业务。雷军将亲自挂帅，计划首期投入100亿元人民币，未来十年投资100亿美元。

消息公布的当晚，雷军表示，造车将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重大创业项目”，并喊出口号「我愿意押上我人生全部的声誉，再次披挂上阵，为小米汽车而战！」。

大家都知道，汽车行业正面临着向智能电动汽车进行转型升级的风口。特斯市值最高点超过了8000亿美元，而中国的蔚来汽车，年初的市值也超过了千亿美元大关。恒大汽车一辆车还没卖，今年2月份市值就到了7000亿港币。要知道许家印苦心经营多年的中国恒大，市值才不到2000亿港币。

智能电动汽车未来巨大的市场空间加上其潜在的平台属性，让它在资本市场中可以释放出前所未有的价值。小米这次下定决心造车，也正是看到了这个市场的潜在巨大价值。

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小米为什么造车？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问问大家，你们觉得小米是家怎样的公司？

2018年小米在港交所上市的时候，就把自身定义为一家以手机、智能硬件和IoT平台为核心的互联网公司，这里的重点在最后的“互联网公司”。怎么理解呢？答案就在小米的2020年财报数据里。

2020年小米的收入是2,459亿元，其中来自于智能手机的收入占百分之62；第二大收入来自IoT与生活消费产品，占百分之27；互联网服务的收入仅仅占总收入的不到百分之10。明明主要收入都来自于硬件销售，为什么小米说自己是家互联网公司呢？

其实，小米做手机等硬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直接赚钱，上市前，雷军承诺硬件业务净利润率永远不会超过百分之5。从2020年的数据来看，小米手机业务的毛利率是百分之8.7，IoT与生活消费产品的毛利率是百分之12.8，这样的毛利率并不高，虽然总体上硬件业务是盈利的，但是扣除运营费用后的综合净利润率小于百分之1，赚的并不多，这也验证了这个战略模式。

我在之前分析美团的时候，提到过一种典型的互联网盈利模式，叫“羊毛出在猪身上”。用这个模式来理解的话，小米养着手机等硬件业务的“羊”，并不是为了直接在上面剪“羊毛”，而是为了打造小米生态圈，给广告和游戏等互联网业务来导流。小米主要变现的渠道，正是互联网业务这头“猪”。

最近这几年，小米互联网业务的毛利率都在百分之60以上。以2020年小米互联网服务赚取了146.6亿的毛利，在各业务中金额最高，也高出公司全年130亿元的经调整净利润。

小米另外一个可以“剪羊毛”的“猪”，是小米生态链中的优质企业。小米往往在企业发展的初期就提供资金和资源上的帮助，企业成长后小米可以从这些投资中获取不菲的回报。

2020年末，小米共投资超过310家公司，总账面价值约480亿元，不仅能使业务协调，还能带来巨大的财务收益。光从卖掉的股权投资中，2020年小米就赚了22亿。没有卖的投资也能带来利润。

作为小米的全面云服务商的金山云，从2012年小米就不断对其进行投资，2020年5月金山云在纳斯达克上市后股价大涨，最高市值达到800亿人民币，2020年小米从中获得了13.8亿元的投资收益。在其它股权投资中，2020年小米共获得收益131.7亿元。

表面上看，小米可以愉快地在其生态圈中“剪羊毛”。但是，公司仍然要面对内忧外患的处境。

首先， 2020年的财报数字虽然很好看，但这是疫情后各国货币大放水带来的效应。2019年，按权益法计算的投资亏了6.7亿，价值变动带来的投资收益仅有38.1亿元。因此，投资小米生态圈企业所获得的收益并不太稳定，市场难以给出较高估值。

其次，在硬件业务上，小米面临着手机行业的激烈竞争，前几年小米被迫剑走偏锋，大力拓展印度等海外市场，2019年智能手机收入同比仅增长百分之7.3。2020年，尽管小米的手机销量为1.46亿台，排名全球第三，同比增速百分之17.5，表现出色。但这背后的原因，是华为受到美国强力制裁，让出了欧洲等重要市场的手机业务。

小米IoT与生活消费产品的增速从2019年的百分之41.7下降为2020年的百分之8.6，或许就体现了来自竞争者的强大压力。2020年小米的境外营收占比已经达到百分之50了，短期来说大幅增长的空间也不大。

同时，小米的广告和游戏领域并没有很强的话语权，毛利率仅有百分之60。而金融科技、电视互联网这些新的变现模式也还没有成型，导致互联网业务的增速和毛利率都在下滑。与美团超过80%的变现业务毛利率相比，小米变现的“天花板”过低。

总体上，小米仍处于龙头效应不足、变现能力不强的状况，需要找到新路子“破圈”。

智能电动汽车或许正是这个突破口。

以我的理解，电动汽车和小米现在销售的手机等硬件类似，在其商业模式中，都是构建生态圈的“羊”。只是这头羊的个头更大，一辆电动车要卖几十万，等于上百部手机的销售额；在电动汽车上驾驶员和乘客所花费的时间更长，能用来互动的手段也更多，小米也能获得更高的广告及游戏收入，此外，汽车服务市场、用车及出行也能为智能汽车平台提供更大的潜在消费市场。

如果创业成功，这意味着小米将快速扩张“羊群”，可以“剪更多的羊毛”。因此，进入造车领域，能给小米在未来十年创造一个不亚于当前业务体量的增长空间，具有战略意义。

雷军在直播中说到，根据用户在微博的投票，小米第一台汽车大概率是中高端轿车或者SUV，价格会在10-30万之间。

然而，同学们都知道，造车是一个相当“烧钱”的事。新能源汽车公司大多都花了数以百亿的资金，很多仍处于亏损状态。2020年，蔚来汽车亏损了50多亿，小鹏的净亏损也接近30亿。

大家觉得小米能撑得住吗？我个人认为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一方面，尽管造车比造手机要复杂得多，但造电动车并没有那么难。软件、服务和生态系统本来就是小米的强项，最难的是硬件部分。而电动汽车可以绕过发动机、变速箱这些高门槛的传统汽车部件。

近年来，电池电机这些关键部件正在变得更加“标准化”，造车的难度也随之降低。未来甚至有可能就像搭乐高一样，各大车企只要去定制各个模块化的零部件，组装起来就可以了。小米已经陆续投资了近十家智能电动车领域的公司，在这个领域有了一定的积累。如果能获得牌照，小米将来完全有可能自己成为整车制造商。

还有一种选择是，就像蔚来汽车选择江淮汽车代工一样，小米造车并不需要自己从头开始建设汽车工厂，而是可以和现有的传统汽车厂商合作，这样小米投入的资金和准备的时间可以大幅减少。

3月26日，有知情人称，小米正在和长城汽车谈判使用其工厂生产电动汽车。消息一出，长城汽车A股当天就涨停了。可见，市场对此是持积极的态度。

总体上，中国具有全球最完善的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加上相关基础设施的逐步成熟，使得小米这样的互联网公司有望能快速切入市场，并有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形成规模。

另一方面，2020年末小米现金储备超过千亿，而且从现有的经营活动中，每年还能产生超过2百亿的净现金流入。原因是小米采用产品直销的模式，消费者订购后很快进行付款，但小米向供货商付款却要三个月以上。即使考虑小米从供应商收货之后形成库存的时间，我们不难估算，小米不光可以使用供应商的资金来满足自身的需求，还能额外再多占用一个多月。当小米的业务规模越大，所占用供应商的资金就越多，这些钱就可以拿来进行投资。

最后，现在股票市场对于新能源汽车企业相当看好，动辄给予数千亿的估值。小米搭好架子以后，就可以在资本市场以股权的形式融资几百亿，足以烧上几年了。所以同学们大可不用担心小米造车资金不足的问题。

结：

说了这么多，总体上我对小米造车这件事观点还是比较积极的，尽管有风险，但对公司扩大平台体量来说，造车是个突破口，小米市值过万亿可能就要靠这个了。然而，近期不少科技公司都打算造车，国外有苹果和索尼，国内有阿里和百度。就在小米宣布造车后的一周，有消息称滴滴也启动了造车项目。

返回头来说，如果科技公司这么容易入场，这是不是意味着，确实存在对新能源车企估值过高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