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老师下集
十五回
山人羽化留遗物
半仙通窍解天书
神医一旦确定叶芳怀孕，何德何能再也不敢隐瞒一丝半毫。连夜找到菩萨主任，前因后果一五一十汇报清楚，包括比赛检兵发病禁闭皂阁拜神锦囊秘方演出流言神医诊断。
菩萨主任如同听单田芳精彩评书，自然也吓了一大跳。两人分析来分析去，却始终不得要领。到底谁是始作俑者，这还真是千古之谜。主要是叶芳患病前后情况不明，而且患的是花痴特别又特殊。一个大活人大美人，痴痴傻傻疯疯癫癫，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很难说清楚。病愈之后又一空如洗毫无所知，你去哪里寻人取证?不夸张的说，比九天揽月五洋捉鳖还要难上百倍哩!男生领袖黄强军不无可能，半工半农亦有接触，微力老师也很难说，大洋猪也有作案可能，就是何德何能也难脱干系。再细细分析，是否可以这样说，凡具有作案工具繁殖能力且与之接触的雄性公民，都有这个嫌疑。那时候也不像现如今，到处安装摄像头录像带，随时可以调出来审视一番。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打破脑袋浑身是嘴，谁能说得清楚?两人左分析右研究，一直到半夜鸡叫，最后达成共识:与其张扬渲染寻拿原凶，不如低调处理另辟蹊径。天下之事，说到容易做到难。到底怎么个低调处理?又该如何去另辟蹊径？最后还是菩萨主任点拨:既然你们说临江阁皂山人如何如何了得，何不再去请教一二？何德何能猛击额头恍然大悟，事不宜迟明天就派人动身再访临江。菩萨主任再次提醒说，此事隐秘重大不宜告人，你得亲自跑一趟。说句心里话，领导就是领导，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不服不行。
第二天一早，何德何能先是疏散叶芳两人回家待命，自己独身一人赶往临江。本来这也就是一般的出差办事而已，无非是春运期间人山人海车站码头十一号。谁知那边又出了幺蛾子，真是蹊跷人遇蹊跷事。何德何能急急火火赶到临江，已是中午时分。因起得太早又急着赶路，连早餐也没顾上吃。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随意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碗肉丝面条。一毛八分钱二两粮票，早餐中餐一块儿解决。可能是过年的原因吧，饭馆客人不多，总共只有七八个人。其中有四人凑在一桌喝酒，空气里一股酸酸溜溜的水酒味道。他们一边喝小酒一边吹大牛，嗓门大喉咙粗，你不听都不行。只听得一个鸭公嗓子说:你们听说了吗?今晨王大仙走了。另一个豆沙嗓子说:不能叫走那叫羽化登仙。还有一个像是女人嗓门尖尖细细:奇怪了，据说一大早就对人说，她要走了。自己换好衣物打扮齐整安排好后事，闭眼坐着就走了，手上的烟杆还在冒烟哩!那三人咋咋呼呼说个不停，另有一人只顾喝酒并不吱声。后来三人就是否预知羽化登仙话题，进行热烈讨论并反复争执。那个只顾喝酒的人开口说，都别争了，你们打赌吧!谁说错了就请客。酸水酒猪头肉盐花生大米饭，合计九角八分钱外加一斤粮票。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德何能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说的王大仙不会就是我要找的王大山人吧?我风尘仆仆赶过来，她却羽化升天了?这个我得问个明白。何德走南闯北何等聪明，立马掏出飞马香烟凑上前去:这几位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刚才说的王大仙会不会就是王大山人?那几人就呵呵笑起来:一听就知道你是外来人，王大仙不就是王大山人啊!仙字拆开不就是山人吗?何德何能也呵呵笑着点赞:你们说的有道理，我确实是外来人哦!这样吧，再加两个菜一壶酒，今天我请客!
那几个连忙说:要不得要不得!你和我们素不相识，凭啥么要你请客?何德何能说:是这样，我自小对这个就比较感兴趣，请大家详细给我说说，有劳各位同志!说完双手一拱，算是有礼。前面说话的三人还要还礼推辞，那个只顾喝酒的人发话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不等人家回话，就扯开喉咙叫:服务员，再加一个炒猪肝，一个红烧全鱼!随即又叫道:还有一壶酒加热哦!嗓音纯正，略带磁力。点完酒菜对何德何能说:多谢多谢!你想听哪一段?何德何能赶紧说:就听王大仙预知自己羽化登仙安排后事吧。饭馆客人不多，酒菜上得就快。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人夹了块鱼吱溜一声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一敲筷子说开了:今儿个不说王大仙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也不说王大仙接神拜佛捉鬼驱魔。单说她预知当日羽化登仙，妥善安排诸多后事。旁边几人就笑他:好久没说书了，今天总算过把瘾。哦，原来他是茶馆说书的。文革一来，小将们说这个也是四旧，连茶馆也给封了，他没地方施展才华。不过，只要逮住机会，他就情不自禁说起书来。先说王大仙芳龄几何?这始终是谜雾重重。有人说她是同治登基那年出生，有人说是光绪出生那年生人，最离奇的说法是太平天国闹长毛时。不管咋说，那王大仙至少过了百岁大关。至于啥么时候来的阁山，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宣统登基那年入秋，也有人说是甲午海战那年冬天，当然也有人说是六君子遇害那年夏季，离如今最近的也是庚子赔款那年。真不愧是专业说书人，开口不凡吊人胃口。那人悠悠说道:自古以来，有来就有往，有生就有死，所以叫往生。生死轮回任你是谁岂能逃脱?有生没死，哪个角落都是人转身不得!光有死没有生，这世界的人早都死光光!何德何能心里有事，不想听他扯太长，连忙说:是是是，对对对!说后面讲重点!当惯了领导，一说话就带有政策法规方式措施，听起来有点威严。但是你吃了人家酒饭，自然要按人家要求办。俗话说，端人家碗受人家管。江湖上的说书人，早已看惯人间眼色脸色烟火色，舌头顺着何德何能的指挥棒转:不过，能预知自己涅槃羽化之人，古今不多，王大仙算是一位。话说今日东方欲晓霞光一片，大仙便同小童说，昨晚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一片叶子，飘飘忽忽上了天宫名列仙班。只见四处鲜花绽开，但闻仙乐悠扬飘渺.........其他人听得津津有味，伸长脖子瞪圆眼睛张大嘴巴。何德何能一肚子事哪有心思听他渲染气氛，挥挥手再次打断他:挑重要的说吧!那人只好打住话头转入正题:山人预感将要羽化登天，烧水沐浴焚香更衣安排后事。何德何能听他说起正事，不觉正了正身子，继续听讲:要说起那后事主要有三:一是预言三十年后济宁庵搬回阁皂山重新开光，二是将衣钵桃剑秘诀符咒传与小童发扬光大，三是了结俗世未了之事，免得拖泥带水不得清净。要说这俗世未了之事，倒也不多。王大仙有个好习惯，当日事当日毕。这一大早的有啥么要紧事呢?天机不可泄露。王大仙自然也不明说，只是将一黄色锦囊交与小童。说今日午后西方会来一人，届时交付锦囊与他便可。
交代完毕，王大仙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通茶，又要小童伺候抽了最后一筒烟。那烟还未熄灭，两眼一闭已然坐化升天。那小童也不悲哭也不害怕，仔细收了锦囊，只等那西来之人交割清楚不辱师命。何德何能听到此处，心里一凛:山人说西来之人，莫非指的是我?按地理方位，渝水确在临江西面。想到这里，何德何能再也按捺不住，双手一拱匆匆告别。刚要转身离去，想起这边的酒菜还没结账。便去把帐结了，零钱也不用找。拔腿就往外跑，丢下那几人在那发呆。还未赶到山人寓所，前面道旁垂手恭立有一小童。穿着打扮与众不同，话音袅袅颇为动听:敢问阁下可从西边而来?在下谨遵师傅遗命，在此恭候多时!何德何能急忙回话:正是正是，我刚从西边渝水赶来!小童双手奉上锦囊:阁下所询之事，师傅已有交代。依计而行，可保无虞。何德何能亦双手接过，犹如圣旨。又掏出酬资红包递上，谁知小童谢绝不收，说道:师傅有命，此乃世间最后一单。免俗免俗，权当贺礼。何德何能还要再递，小童开始逐客:年中事多，请阁下速回!说完一拱手转身就走，并不回头。何德何能拔腿想追上去，谁知那童子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快捷无比，转眼之间不见踪影。转念一想，此乃山人遗命，岂可拂之?何德何能当即马不停蹄赶回学校，为山人专放两挂长鞭算是鸣谢不提。小心翼翼拆开锦囊，见里面有一红色布笺，上面分列写有十六个字，有点像是老人家的游击口诀:别看上面只有区区十六个字，何德何能横过来竖过去看了半天，还是云里霧里不知是啥意思。按理说，何德何能也算是个人物，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可能一无所知啊?不过，就凭那喜啊福啊德啊昌啊，感觉是个好签!何德何能想起上次那个锦囊，猪羊共舞四字每个字都认得，就是不知道整体啥么意思。还是喜羊羊自己提出去养猪，半工半农联想丰富。最后把猪和羊放在一起养，才找到这四个字的真谛!何德何能紧接着赶到巡演地点，神不知鬼不觉找到半工半农。半工半农听说王大山人羽化登仙无疾而终，也是嗟叹一番称奇不已。人家还挺讲究懂规矩，先去净手才去取那锦囊。双手捧起那十六字令口诀，仔细研究起来。别看他学历不高，破解偈语解读天书很有一套。他掏出一支烟，哗啦一声点上火，开始他的分析解读:我们不妨先快速通读一遍，找出关键字眼。你看这个有字，每句都有，可见其重要性。这点非常重要，一字统领全文，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何德何能由衷赞叹:嗨，真看不出，这人不仅是半工半农，还是半文半武，一个称职的语文老师哦!下次语文老师生病，就安排他去代课。半工半农眯缝着眼睛，咬文嚼字继续往下说:我们再看第一句，有德有能。猛的一看好像没头没脑莫名其妙，其实它的指示性非常明确。这句有两个意思，一是褒扬某个人有德行有能力。二是隐指一个人，稍加思考就知道是你一一何德何能。半工半农确实有两把刷子，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番话说得何德何能一楞一楞，点头如同鸡啄米。接下来的解读越来越悬乎离奇，请诸位看官朋友继续欣赏。第二句是有喜有夫。我不知道王大山人如何得知叶芳怀孕这一消息的？但我想，就凭走个台步就有人看出叶芳有了，说明江湖上确有高人。有喜就是有孕，就是我们乡间说的兜崽大肚子。至于后半句有夫……说到这里，半工半农沉吟了一下。何德何能很是紧张，正想解释。半工半农摆摆手阻止了他:先听我说，后半句是接着前半句来的，而第二句又是紧接着第一句来的，对吧？半工半农接着又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犹如仙气弥漫:你去求见山人是以叶芳的名义，那自然所有的问题都是针对叶芳的。我们换个角度，站在叶芳这边来看，情况就很清楚了。有德有能有喜有夫，就是说叶芳怀孕了有丈夫，丈夫是谁呢？就是有德有能的人。上面我刚说过，那个人就是你。何德何能急着辩解，半工半农拦住他:你的意思我明白，正常情况下当然都有夫，这样说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说明什么？说明非正常。王大山人不是公安局长，也不是派出所长，只是排忧解难帮人善后，并不负责破案抓人。也就是说，是谁睡了叶芳并使她肚子大，不是她关心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讨论的问题，对不对？何德何能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再说第三句有京有昌，有点费解，我还没完全看懂。京应该是北京，昌可能是南昌。也许说的是北京一个家江西一个家，也许说的是妥善处理北京那边关系，重新建立南昌新家。南昌代表江西也是可以的。半工半农这个人还挺实诚，也挺谦虚。
至于第四句有家有福，我认为那是最后结论，并隐含祝福之意。就是说你们二人结婚成家，幸福美满福气多多。现在我把这四句话连起来说一遍，意思大概是这样，你看对不对？半工半农香烟一支接一支猛抽，解读一句比一句精釆。何德何能不由得拍案称奇，佩服得五体投地:何止半工半农，简直就是半神半仙!当时一看到十六字口诀，隐约就有一点这个感觉。只是这事有点大，哪敢往这方面想?当然，半工半农如此解读，也不能最后定论。何德何能连夜屁颠屁颠，再去请示菩萨主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简介】刘伟力，江西新余人氏。少年轻狂取名过大，后改微力戏称微哥。
一不小心成了书画家。篆隶古朴厚重，草书奔放大气。绘画作品笔墨清新，尤擅山水竹荷。
最神仰是玄学家。遍访名山大川，苦研古方秘籍。尤擅相字测字，临场每有奇效。
勉强也算是作家。出版《现代公共关系》、《到深圳求职》等书籍多种。姓名联格调高雅，堪称一绝。目前正撰写教师四部曲:民办教师，公办教师，特区教师，美国教师。
最动人处为人豪爽，谬语憨笑，交游天下。人无贵贱，只为投缘。万物有灵，皆有因果。
2013年《中华国粹》封面人物。《中国收藏》誉其为一一实力派，国学底，文人气，多面手 。
编辑：杨来治（河南洛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