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031.远去的那盏灯
明代梦观法师有一首《螺山隐士歌》：“螺山有隐士，飘飘仙者徒。”我觉得，用这首诗来形容鲍全福老师，是十分形象的。鲍老师生活的年代，正是中国社会发生大变革的时期。在大变革的洪流中，任何个体的生命都是脆弱的，弱小的。但是，命运对于鲍全福先生这样一个敏感、清高的读书人来说，似乎显得更加的残酷。他失去了财富、地位，失去了生活来源，甚至一度失去健康，然后又失去了幼子，后来，甚至“失去”了某个他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徒弟。其实，还不止这些，时至今日，我都不忍心继续书写老先生的不幸，写到这里，就不能再写下去了。这些不幸，赶上一个已经是莫大的打击，他却都碰到了。因此，我们只要认真打量，透过那洗得发白的干净长衫，就能洞见那些深藏其中的侵入骨髓的苦痛。只是，我们要让自己活的更加洒脱，更加超脱，更加有仙气。
【《叶问》剧照，图文无关】
鲍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从苦难中找到了超脱，甚至最后，走都走得那么洒脱。鲍老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不惹是非，背后不议人非，甚至练拳、推手，也都在没有人的所在，图个清静。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我们看武侠小说、功夫电影，有功夫的人形象都很高大，正派正直，但现实中，并不都是这样。在武术中，太极拳应该算是比较柔和的，推手也比“动手”文明，但是，在鲍老师看来，推手仍然是个“是非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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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老师年轻的时候，经常去某个公园，那个公园有个土山，在那里和人家推手。那时候，很多人都练推手，比如练通背拳的、练其他拳的，也练推手。那个公园里，有一位名气很大的拳师，经常和鲍老师推手，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让鲍老师给他推动了两下。按说，这都不叫事儿。推手，凭啥非得你赢啊，输不起就别玩嘛。推手又不是动手打架，动两下就动两下，玩玩而已。但这位拳师却觉得丢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了，揪着鲍老师的腕子，说，来来来，咱们下山，上面这地儿不平，咱们底下再推。郭德纲说，中国人有一个“优良传统”，爱看热闹爱起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就在旁边起哄架秧子。鲍老师这时候后悔的要命，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呢？怎么跟这帮没文化的人混在一起了呢？呵呵，这些心理活动都是我瞎猜。但鲍老师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一边下山一边琢磨，怎么才能让他一下，赶紧离开这种粗俗、尴尬、丢人的局面。到了土山下，鲍老师也想好了主意。俩人一搭手，鲍老师哧溜自己来一个屁股墩，坐地上了。连声说，您这功夫真好，我差多了，刚一搭手，您还没用招我就趴下了。这位拳师也乐了，顺坡下驴，说你这是开玩笑啊。这事大家哈哈一乐，也就过去了。但是从此以后，鲍老师就再也不去推手了，在外人面前都不再说推手有关的事儿。教徒弟推手，也只在犄角旮旯。在他看来，那种场面，实在是丢人。不是输了丢人，而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觉得丢人。
2020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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