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要叹气嘛，年轻人

可能陈铭生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以至于这个清瘦的小伙在角落里的购票机旁站了很久。

每个人都有目的地的，知道自己应该几点去哪里，哪怕再行色匆匆也只不过是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罢了。

以前不是，在陈铭生的印象里应该是一排又一排的人流排队冲着小窗口询问着最快到达目的地的班次，以及在时刻表下的驻足。当然还有非常热心问你去哪里的黄牛。而现在的购票大厅已经全然被机器代替，总让人有些距离感的，这让他多少有些局促。

“你要去哪里，陈铭生。”顾见清在知道他要离开时这样问。

“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是这座城市。”

“那你还回来吗？”

“肯定会回来。”

“多久会回来。”

“肯定不是这个月。”

没有人阻拦他的离开，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大家只是知道他要离开，当然他也不需要说服谁。

陈铭生没有读过围城，但是他看过围城，他记得里面的一句话，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城里面还是城外面的人，他只是一个不想待在原地的人而已。

于是在那个七月还有风的天气里，陈铭生到了七月没有风的广州。

“所以你来广州只是你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去了。”方鑫干了杯里的啤酒问他。

“我有方向的。”

“如果不想在南京待着了算方向的话确实是。”

总是这样，哪怕已经认识一年了，总要拿些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废话来下酒。

方鑫是陈铭生在广州认识的第一个人，在中介门口抽着烟装中介的方鑫顺利租出去自己的阳台。

“雷好靓仔，我叫方鑫，就是放心的意思拉。”北方口音极重的粤语开场白。

“人总会出人头地的，你看我们这个出租屋里每年住的都不一样的年轻人，年纪大了就有钱了嘛。”方鑫每次喝多都会把这套逻辑挂在嘴边。

“每年都会有年轻人来这座城市，但这个城市好像每年的人都是那么多。”

“不要叹气嘛，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