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一只鸡的刻骨记忆
一只鸡的刻骨记忆
那是1984年的秋天，我刚考上大学，当时能考上大学的凤毛麟角，大学生被称为时代的骄子，上帝的宠儿，被很多人羡慕、仰视，父亲更是以我为荣，我也骄傲多多，自信满满。
这一年的中秋节，父亲单位每人发一只鸡。父亲当时去上海、武汉旅游没有在家。二嫂与父亲在同一个单位。父亲虽然高小毕业，因为耿直，没有入党，一直是工人，分的房子也是全厂最差的顶楼朝北两居室，二哥二嫂住在九平方米的小屋。
因为中秋节，我下午放学早（就读本市的《鞍山钢铁学院》），四姐、二哥也下班挺早。我和四姐、二哥在大屋里坐在圆桌前聊天，看见二嫂拿一只鸡进了小屋，又拿着走向厨房。我们欣喜若狂，虽然改革开放几年了，生活好一些，不吃苞米面和高粱米，但鱼、肉、蛋平时还是吃不到，一想到能吃上鲜嫩的鸡胸肉，能啃到骨肉相连的鸡翅膀和鸡大腿，口舌生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傍晚时分，窗外落日又圆又红，映着彩霞片片。我们三个人兴奋地坐在桌子前，用筷子敲着碗，就等着吃香喷喷的鸡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不见妈妈喊我们端鸡肉。我心里挺纳闷，就亟不可待到厨房去看一看。
到厨房没有看到做好的鸡肉，也没有闻到炖鸡肉的香味。妈妈在切土豆片，二嫂在剥葱，我问妈妈：“鸡怎么还没好？”妈妈说：“哪来的鸡？”。我说：“刚才二嫂不是拿回来一只鸡吗。”没等妈妈回答，二嫂抢着说：“刚才那只鸡是我发的，鸡让我给我妈送去了，我爸那份我没领。”二嫂的娘家和我家是一个楼，楼门相邻。我一听就来气了，脱口而出说：“你跟着婆婆一起过，发个鸡给你妈送去，有这么做的吗？”妈妈老实厚道，二嫂是干部子女，下嫁到我们家，结婚时带了很多嫁妆，妈妈很虚着她，她也优越感极强。妈妈阻拦我不让我说，二嫂强词夺理说：“我发的鸡给我妈有啥不对。”我据理力争说：“你跟婆婆一起过东西往娘家拿就是不对。”二嫂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没受过这么大委屈，眼睛一闭竟一下子抽过去了倒在地上，妈妈是典型的家庭妇女，不识字又老实，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脸也白了，腿也软了，手忙脚乱，一边过去扶起二嫂的脑袋按人中，一边用眼睛瞪我，都岔声了，骂我小死鬼，你就惹事吧。你怎么这么馋，不吃能怎地。我也头一次看到抽风这个场面，又是因我而起，也害怕吓得不知所措，怕二嫂真的出什么事，嘴里嘟囔囔着为自己辩解，说不是馋的事，讲的是这个理，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不一会，二嫂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二哥见状没有说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又过一会，二嫂的妈妈突然来了，事情闹大了，毕竟二嫂在我们家抽风了，我和妈妈心慌意乱，等着老太太发难。二嫂的妈妈瘦小精神，出生大户人家，又是干部家属（二嫂的爸爸是人事科长），见多识广，淡定从容，妈妈矮三节低声下气地说，都是老死丫头不懂事不听话。二嫂的妈妈五官没有表情，脸阴得能滴下水。对妈妈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小姑子和嫂子哪有什么反正，小姑子是妹妹，妹妹不懂事，嫂子也不懂事。”指着二嫂说先跟我回家。妈妈在旁边讪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两手搓着围裙。二嫂的妈妈没有说二嫂的不尊敬孝敬公婆缺礼数，反而和稀泥，明褒暗贬、绵里藏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清冷的月光照着望着空荡荡、静悄悄的屋子，妈妈在厨房里暗自垂泪，我的心也乱糟糟，如翻到的五味瓶，酸甜苦辣…我也很后悔自己太较真，因为一只鸡，好端端的一个中秋节，全家闹得天昏地暗，鸡犬不宁……
作者简介：于洪满 1965年出生，毕业于《鞍山钢铁学院》。辽宁省散文协会会员，鞍山市作家协会会员，鞍山市创业企业协会特约记者。爱好文学，多次在报刊发表散文和诗歌。曾获得鞍山市首届微散文大赛三等奖，为纪念鞍钢民企集团成立三十周年创作的诗歌获三等奖，并收入诗歌集《放歌抒怀》。散文《小洪的快递“五味”》获鞍山市快递征文大赛一等奖，并在“中国邮政报”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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