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西藏，有一种灵魂叫虔诚（续）
我们总是喜欢拿“顺其自然”来敷衍人生道路上的荆棘坎坷，却很少承认，真正的顺其自然，其实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非两手一摊的不作为。 by 瑞卡斯
西藏，有一种灵魂叫虔诚
——有些故事只属于西藏和灵魂
文｜施瑞刚
在都市，我们把自己囚禁在钢筋混凝土中，在喧嚣纷繁中，迷失了自己，尔虞我诈中，本真的灵魂一败涂地，在黑灰的夜里，瑟瑟的蜷缩在角落，努力的去寻找丢失的自我。
只有在这里，也只有在这里，灵魂才是纯粹的。在这里繁衍生息的人和喜马拉雅山脉一样，天生有种质朴厚拙、从容淡定的本性。他们对自然敬畏、对生命宽容，他们的笑容都阳光般明朗，他们的歌声如天籁般纯净。喜欢看他们的眼睛，无论是街边顽童、美丽卓玛，粗犷扎西，还是街头巷尾摇着转经筒的老人，目光都是那么清澈、干净、安详、虔诚，最奇妙的是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羞涩，那是一种现代都市人几乎已缺失的美。
一路走来，美好的心情被放松，心灵被震憾，灵魂被洗涤。一路走来才发觉，这里美妙奇幻风景并不是如江南的绵绣，也不是两极的空旷苍凉，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蓝天白云下的风景才显得与众不同，才能瞬间撼动人的心魂，好的风景都在路上，高原的风景不在景点而是在一路欣赏，如同人生！人生就是行走和找寻的过程，我不确定自己的最终目标，那一路的风情是如此致命地诱惑着我。犹如前世与今生的轮回，他在冥冥之中召唤着我的灵魂，每走一次，我总觉得离自己灵魂地归宿就进一步。
卡定沟，也称之为嘎定沟，藏语为“天上人间”之意。从八一镇出发，沿尼洋河而上二十公里余，一面如刀削般峭壁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只把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留在视线里。躲在峭壁的阴凉中放眼，有一条银练垂挂在峭壁间，如耳中没有飞流撞击山体的隆隆声，还误以为是山间漂浮的是一条洁白的哈达。寻着流水，拾阶而行，享受着参天古树带来的清凉，掬一捧山泉入口，那种清爽不止是沁入心肺，如果赤条条地浸在其中，是不是可以将灵魂中的尘埃和肮脏荡涤，如同赤条条来到世间时那般纯净。钻过岩羊屋，刚刚悬垂于山间的银练，此时已变成银河一泻而下，这就是著名的天佛瀑布。观佛台，仰视，众佛圣景一跃而出。瀑布中部左侧，笑天下可笑之事的强巴佛，也就是汉传佛教中的弥勒佛，下巴微翘，笑眯眯地看着世间。右侧高处，具有无量智慧和神通的观世音菩萨，相貌端庄慈祥，手持净瓶杨柳，大慈大悲，普救人间疾苦。两佛之间，与瀑布齐高，一位遮着面纱，身着曳地长裙的少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就是藏民心中的吉祥天母——班丹拉姆女神。瀑布左侧山体，一只硕大的酥油灯静静地在燃烧，一个掌灯小沙弥虔诚地日夜地看护着。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没有造作，显得是那样得和谐，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卡定沟的美在于她在清新自然中有一种臆想，神奇万端，令人回味！
千年冰川的雪水，在海拔3400米的地方，形成了一潭古冰碛湖——措木及日，人们说这是观音的眼睛。沿着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两侧粗壮比直的喜马拉雅云杉整齐地排列着，直冲云霄，似中国人的傲骨。阳光将树的影子印在了大山上，透过树的尽头是湛蓝天空，纯净得让你不敢有一丝杂念，山间五彩的经幡随风猎猎，在默默地为过往的人们祈福，祝愿他们扎西德勒！沿着木质栈道而下，瞬间被惊呆了，这是仙境吗？一汪湛蓝、一座青山、一片白云……她真的就像观音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灵动，那么迷人!此刻，我真想化作岸边一块石头，白天懒懒地静躺在阳光下，夜晚沉睡在这汪湛蓝里，肆意地挥霍生命。
巴松措又名错高湖，“错高” 在藏语中意为绿色的水，湖面海拔3700多米。湖形状如镶嵌在高峡深谷中的一轮新月，长约12公里，湖宽几百至数千米不等。巴松措，确实如它的名字般，巴松措是绿色的，是那种淡淡的玉石般没有杂质的绿色。湖水清澈得可以看见两三米下成群游动的鱼儿。四周青山如黛，顶峰是终年不化的积雪。湖边的雪山和湖面倒映的雪山彼此纠缠着，连绵不绝，很是壮观！扎西岛上经幡飞扬，经桶旋转，玲珑的措宗工巴寺供奉莲花生大师，至今已有1500年历史了，光是寺中的传说就数之不尽。
可能是要亲身感受神秘布达拉宫的缘故，早早地醒了，仔细地冲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生怕玷污那份圣洁。外面下着雨，没有阻止对那份虔诚的朝拜。仰视布达拉宫下，之前的那种激动莫名地消失，一种平和在血管里流动，内心有一种淡淡地安静。宫前的广场，虔诚的朝拜者匐于满是雨水的地上磕着长头进行膜拜。更有成群的信众旋转着经轮，手捻佛珠，口念经文沿着宫墙外的甬道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第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那首诗：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进入布达拉宫，东进西出的线路上，之字形的进宫山道入口处有一座无字碑，是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建成布达拉宫后所立，不刻碑文显示出其不同寻常的思虑。宫殿各个入口处都悬挂牦牛毛制成的门帘，上绣藏八宝之一的吉祥结。据说牦牛毛门帘在冷风雨湿天气变密实，在高温晴朗天气变通透，实在是绝妙。白宫入口处有一个四面围合的院落，中间有一个宽敞的长方形场地。这就是专供达赖喇嘛在节日期间观赏跳神、藏戏表演的场所，藏语称“德阳夏”，意即东欢乐广场。每逢藏历十二月二十九，在此举行布达拉宫跳神节，达赖喇嘛在白宫第七层的寝宫东日光殿的阳台上向下观赏。同时由于这个广场的存在，使得达赖喇嘛的寝宫在冬日里阳光充足，温暖宜人。白宫中起初三层楼房是过去地方政府的办公地点，再往上才是达赖喇嘛的经堂、修行室、习经室、卧室、客厅等。厅堂卧室相连通，空间不大，佛龛、佛像、壁画、各种摆设充斥其间，无不精美。再往前行进入红宫，佛殿、佛像、法堂等一座接一座，直接就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佛教寺院。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安放历代达赖喇嘛遗体的灵塔，体量巨大，装金嵌宝，奢华得超出人的想象，光五世达赖的灵塔就耗费了四吨的黄金，无数的珠宝。把布达拉宫比喻成价值连城，富可敌国，我想没有几个人会反对。布达拉宫凝聚的是藏族同胞世代积累的虔诚、智慧和财富，是当之无愧的世界文化遗产。当然，最不能错过的还是建成于公元七世纪的法王洞中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塑像。布达拉宫的西端出口，经曲折山路从后山下来，山脚下是一片美丽的园林，名为宗角禄康。原是五世达赖重建布达拉宫时掘土形成的人工湖。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在湖中兴建了龙王宫。现园内林木葱葱，流水淙淙，充满了生机和灵气，与布达拉宫完美地融合为一体，她使得布达拉宫背面柔美秀丽，与正面相得益彰，使我想起了故宫的后花园，仓央嘉措真是个情商极高的人！
用目光触摸这座1300多年的城堡，用灵魂去感受真正的虔诚。我虽与佛无缘，但我却深深地敬重有信仰的人。在这里，她们口中始终低声地念着经，会用额头碰触每个佛像和灵塔前面的栏杆。那种敬意，那眼中的渴望，那身体力行的虔诚深深打动着我。在昏暗而摇曳的酥油灯前，藏族同胞将自己带来的酥油添进酥油灯中，将自己带来的青稞撒下一把，再把旁边的抓一点回去。我顿悟，这也许就是佛家所禅释的“舍与得”吧，长明不灭的酥油灯啊，你照亮的不只是人们的眼睛，更照亮着人们的心灵……
饭后，又来到布达拉宫，期待她夜幕下的俏丽。如同早晨般，满是磕着长头和围绕着宫殿行走虔诚的信众，沿着古老的甬道丈量着虔诚。夹杂在他们中间，用崇敬目光凝视那些在灵魂上坚守的虔诚信徒，他们的生活远远不止是日复咏诵的佛经和风雨无阻的长头。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信仰被虔诚演绎得一丝不苟……在崇尚自由的时代，他们几乎从现代文明里彻底消失，心甘情愿地享受各种戒律清规，他们破雾而出，披星而栖，或在洒满阳光的大路，或在静谧安宁的小路，亦或浓荫遍地的河畔，用身体丈量虔诚的长度……
拉萨的夜幕在九点钟的时候姗姗而来，布达拉宫静谥地伫立在红山之上，没有了白天的那种肃穆和庄严，没有了那种积淀的厚重，更似一沐浴后的少女，清新唯美，端庄秀丽，没有一丝羞涩，没有一丝做作，让世人尽情的欣赏她的美！她的美，让人平静，让人感到周遭不再喧闹浮躁；她的美，似一种空灵，让你都无法描述震憾你内心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大昭寺，这里供奉着释迦摩尼十二岁等身金像，是世界上唯一一座由佛祖亲自为自己开光的，甚为殊胜。所以，这里自然也成为了所有佛教信众心中的圣地。没来到大昭寺之前，我想到过这里会处处充斥着虔诚。但是，站在大昭寺前，说实话，我被吓到了，遍地是来自于全国，准确的说应该是全世界的佛教信徒匍匐于地在向着寺庙的方向磕长头礼拜，无数的信众围沿着八廓街古老的街道围着大昭寺转着经轮、念着经文不知疲倦的一圈又一圈行走，似蜜蜂恋者蜂巢般。风雨无阻的五体投地长头、不知疲倦的转山转水转佛塔，也许这就是关于“信仰”最直白的诠释。进入寺内，酥油的香气、金身的佛像，给人十分安心的感觉，走到上层的露台，望着远处蓝天白云下庄严矗立的布达拉宫，看着寺前广场虔诚膜拜的信众，即使你不信佛，也很难不为藏地血液里流淌的信仰所感动，这种信仰，通过转动的经轮传达灵魂中最圣洁的信仰，这种信仰，在这里静静地，静静地，影响一代又一代！
喜马拉雅的风，南迦巴瓦的云，雅鲁藏布的浪，布达拉宫的金顶，成为凝视西藏的永恒。来自那一卷卷经书，一幅幅壁画，一尊尊佛像，一个个虔诚的藏民，无不装点着这盛大、神圣的殿堂，天南地北的人怀着各自目的拥聚到这里，朝圣过后便各自消失在山川湖海，又过起循规蹈矩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否虔诚。
一路走来，心灵被震憾，灵魂被洗涤，她的美与众不同，能瞬间撼动人的心魂。高原的风景不在景点而是在一路欣赏，如同人生！
作者简介:施瑞刚，文学发烧友，中国检察官文联会员，首届全国检察官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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