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散文】直面死亡
直面死亡
人近不惑，总是在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活着？
人分三六九等，三教九流，各色人种，都共同面临一个问题——死亡。无论是权倾朝野的高官，还是富甲一方的财主；无论是国色天香的美女，还是粗手粗脚的村妇；无论小富即安的百姓，还是沦落街头的乞丐；他们都将死亡，变成一堆土，归于大地母亲。即然作为人总有一天会死亡，离开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那么作为生命个体的我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呢？我的到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我的离去，我在世界会留下什么呢？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价值呢？
人总有一天会死亡，这是悬在人类头顶上的一柄“达摩利斯之剑”，让人类敬畏自然，敬畏生命，有所畏惧。如果随着科学研究的进展，人类的寿命无限地延长，人类就会无所顾忌。没有死亡的威胁，人类将疯狂。
人类为了排解对死亡的恐惧，产生了宗教。无论是西方的基督教追求的天堂，佛教追求的极乐世界，还是我国道教追求的成仙，都是人类克服死亡恐惧的自我安慰。人类为了排解对死亡的恐惧，像沙漠中的鸵鸟一样一头扎尽宗教里，追求虚无缥缈的存在。正因为死亡的存在，让信教的教众人数无以复加。如果没有死亡的威胁，宗教也就不会产生了。
孟子曾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这是儒家文化教育世人舍生取义，为民族大义，牺牲小我，成就自己高洁的品格。从古至今这样的民族英雄层出不穷，屈原投身汩罗江赴国难，文天祥吟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浩然正气诗句而从容赴死，朱自清宁可忍饥挨饿而死也不领美国救济粮……在生与义的选择上，古今无数仁人志士舍生取义，从容赴死，实现自身生命价值的超越，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如果用普通人的眼光来衡量，他们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是站在历史的高度，他们的生命是永恒的。他们舍生取义，为国家、为民族、为大义而主动选择死亡，成就了自身洁身自好的品格之外，也铸就了中华民族的魂，这是中华民族得以永续发展下去的不竭的力量源泉。
作为普通人，为了克服死亡的恐惧，就是结婚生子。借着子女生命的延续，家族的人丁兴旺，达到家族的长盛不衰，得以永恒。所以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强调的就是结婚生子，没有后人，就是死后也不得进入祖坟。
死亡是一把标尺，在死亡面前，人品高下立现。
无论我愿意不愿意，死亡总是时不时在我身边发生。尽管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但也是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最初明白死亡的意思是发生在小学二年级的一件事。我的同桌，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的漂亮小女生。一天早上她头痛，痛的厉害。老师和家长风风火火地带着我的同桌跑到乡政府。乡政府派车载着我的同桌风驰电掣般地赶往县城，那天下午，我们在校的学生都无心上课，心里都期盼着她早点好，回到我们的身边。后来，经过老师的讲述，我们才知道吉普车开到半路，我的同桌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几天，老师和同学们都很伤心。每次提到她，我们都是泪流满面，我们第一次知道了死亡的意思。特别是我，更是伤心。看着桌子上她画的“三八线”依然存在着，而我却再也看不到她了；她借给我的半块橡皮，我也无法还给她了；就连她最爱看的一本连环画，还在我的书包里呢。特别是每天早上来到教室看到另一半空荡荡的桌面，我的眼前总是出现她的音容笑貌，两个马尾辫总是在我的心里晃。我情绪低落而又无法排解，持续好一段时间。从此，我知道了死亡就是两个人永远不再见面，生死相离，阴阳相隔。
小学五年级时，我直接面对死人。那是我心灵受伤最重的一次，没吓死是我命大。那天，我去老姥家喝水，我刚推开她的家门，就看见老姥面部朝下栽倒在烀着一大锅猪食的铁锅里，半截身子在大铁锅里，猪食滚沸，不时冒着大气泡。我吓得“嗷——”的一声，转身就跑，出门就大声喊叫：“死人拉！”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慌失措的我，边喊边跑，不知如何是好。一位我该叫三哥的邻居看见我疯子一样跑，拉住了我，大声问：“谁死了？怎么死的？”“我——老——姥——死了！”看见我嗑嗑吧吧地说着，三哥再也没听我细说，转身就往她家跑。我跟着三哥返身而回，而这却是我最错误的一次决定。当我再次返回老姥家，老姥已被三哥从锅里拉了出来，半边脸被烀熟了，眼珠子突出来，我再次吓得跑走了。自那以后，我近一个星期恶梦连连，天天被恶梦吓醒，醒之后，不敢再睡，怕梦中再重现那样凄惨的死亡场景。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死亡是特别凄惨的，每个人都不能预言自己是怎么死的。
长大成人，看惯了生死离别。特别是近些年，人近中年，每次参加葬礼归来，心头都有所悟。无论什么人都逃不过时间的魔咒，总有一天人会直面死亡。
今年春节，回家过年，邻居家七十六岁的老大爷，来我家窜门，我恭敬地给他拜年。尽管他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算硬朗，走起路来不用拐杖，非常稳健。而我的老爹比他小一岁，因为老来眼睛失明，成天窝在屋内那一片小天地里，比他衰老得多。当时嫌唠嗑时，我还夸那位大爷身体好。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却听到了大喇叭声，细问才知，老大爷因突发心梗已经驾鹤西游了。
老大爷的死，对我的触动还不算大，毕竟已是风烛残年，可是一位学生的爸爸突然离去让我感到悲凉。他人到中年，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看着特别健康的一个人。但是也因突发心梗，人说没就没了。我惊叹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会什么时候死亡？怎么样死亡？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无论是重于泰山般的死，亦或轻于鸿毛般的死，人总归是要死的，死后归于虚无。那么对于我们活着的人来说，为什么要活着？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生命长度，无法决定自己死亡的方式，无法预知自己死亡的时间，但我们能决定自己的当下。
活在当下，要弄明白为什么而活？为了钱，除却基本的吃穿用住行之外的钱都是多余的，你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钱乃身外之物。为了权，君不见王侯将相权势滔天之辈，也如水一般消失在时间的流里。为了情，生死相许的爱情，即使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又如何，死后也是枉然，长眠在地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慢慢归于泥土。为了工作，更是大错特错，任何一个单位，任何一个国家离开哪个重要的人物都照常运转，缺了你，马上有人顶替你，你不过就是一个社会大机器中的一个小零件而已。
活在当下，就是为了自己而活。你只有自己活的好，才有余力照顾好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要想活的好，工作不要那么拼命，英年早逝的亿万富翁王均瑶启示我们，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不把自己照顾好，你的钱财，你的爱人，你的儿女都是别人的。要想活的好，得有一项爱好，能让你身心放松的爱好，工作之答余，放松身心，投入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中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要想活的好，得有精神追求，人只有超越物质层面的依赖，去追寻精神层面的目标，你才能觉得活得有意义。
活在当下，就是过好每一天。既然我们不能遇知自己什么时候死亡，那就把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来活。如果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你还会为工作拼命吗?你还有有时间去抱怨爱人的不足吗？你还会玩着微信，冷漠对待身边的亲人吗？你还会没有时间陪陪父母，陪陪孩子吗？当你的生命，只剩最后一天，美好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这时，你最最依恋的一定是你的亲人，想让他们陪你渡过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活在当下，压力山大，好好地活着，为自己为家人好好地活着，多抽些时间陪陪家人。钱是挣不完的，工作是干不完的，而亲人却谁时都可能永远地离开我们。
作者简介：王志胜，80年生人，一直耕耘在村小第一线，年近不惑之年，一事无成。幸好有文字为伴，聊以自慰，在文字的王国中，与文友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此生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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