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场的十点半——毛蛋的名义(下)
毛蛋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将老人搀扶起来。老人仍然不能抑制自己那激动的心情,握着毛蛋的手,像是突然焕发了青春一般,说道:“来,我们现在去神坛,去见村长,真是上苍垂佑我碧海村啊。”说着,拉着毛蛋走出了这间破败的小屋,就连走路也仿佛更有力量了。
村子南边的一块很空旷的地方,像是一个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块凸起的平台,面积并不十分大。平台的中间是一根高约两米的圆形石柱,石柱上方镶嵌着一块蛋形巨石,看上去也有一人大小。除此之外,广场上再没有其他建筑。
平台下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笔直的站立着,脸上透着一股颇为严肃的恭敬,老者后面男女老幼大约一百多人挤在一起,且大多是老人与幼童,齐齐的向石柱望着。
这时,收留毛蛋的老人,拉着毛蛋,从人群侧面的不远处,一步步很是吃力的走向阶前的老者。老者伸手搀扶住老人,望向毛蛋,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采,问道:“郭老,这位小兄弟,就是你在沙漠里救起的那位?”
“是啊,村长,就是这位先生。当时我看他晕倒在沙漠里,不省人事,随时有生命危险,就将他拖回了家中。没想到,哦,真是没想到,这是大神的恩赐啊,老朽我真是几世修来的啊!”这位被称为郭老的老人激动的说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村长。
毛蛋此时依旧是一脸懵逼状,此番大阵势更是让他有些忐忑,颇为紧张的向面前这位村长打了个招呼:“您是村长啊,幸会,幸会。不过还是冒昧的问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村长拉着毛蛋走到了石柱下面,对着毛蛋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先生不要惊慌,此事说来话长啊。这一切要从我们碧海村起源的传说说起了。”
“哦,哦,愿闻其详。”毛蛋很是认真的插话道。
“相传啊,在五百年前,我们碧海村的先人是锦衣卫镇抚司的一支小分队,奉皇帝的密旨追杀贼寇刘六刘七的余党,一路追至大漠。然而不幸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风暴,小队的弟兄们十去其八,贼寇也追丢了,最为要命的是大家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很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眼看着大家将要油尽灯枯的时候,一位身着西域服饰的男人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他带着大家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这片沙漠中最大的绿洲,大家因此得救。然后他又率领着大家开垦建设,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美丽富饶的村庄,大家也就在此安定下来。一日,恩人将大家召集到一起,语重心长的说:‘看到你们能够安居乐业,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其实是昆仑山上的毛蛋大神,一日闲来无事,驾五彩祥云于四方遨游,偶然见到尔等坐困大漠,顿生恻隐之心,遂下界助尔等脱离苦难。今七七之数已满,我当回归昆仑山巅。然吾虽去,神识亦不远矣。待到尔等再次走投无路之时,吾之化身自然现世,以助尔等。今以此物为证,与尔等为誓。尔等切记,需将此物设坛供奉,日夜祭祀,无论谁人,皆不得毁坏此物,欲毁此物者,人人得而诛之,如此方不负你我盟誓。’说罢,便化作那一颗蛋形巨石,本体则消失不见。我们的先人就遵照毛蛋大神的指示,在此设坛,几百年来一直供奉祭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碧海村水枯泽竭,年轻一辈多离乡背井,不再复归。我等老迈年高之徒,只得日夜垂泪,望天叹息,碧海村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有幸,毛蛋大神不弃我等,如今化身来到,我碧海村一百多村民算是有希望啦。”村长说罢,跪地向毛蛋叩拜,阶下一百多村民亦一齐随之,口颂大神恩德。
毛蛋听罢,此时已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毛蛋自幼受马克思主义爱国教育,一直笃信马克思主义为宇宙真理,大学期间几次申请入党未果,对党和主义的忠诚可谓是有目共睹,所以一直以来对此等怪力乱神的封建迷信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此刻听完村长的话,确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他是不会相信什么神仙降世的传说,更不会相信自己是什么神之化身的鬼话,故打算向村长及村民们表明立场。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对这些愚昧的村民们进行一下党性教育。
但就在此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毛蛋的心中油然升起。几百年来,毛蛋大神的信仰在碧海村里可谓是根深蒂固,贸贸然揭穿神话的谎言势必会引起村民的反感,不如因势利导,假借那所谓的大神的名义,可以更加方便的帮助他们解决水源的问题。待问题解决,尘埃落定,再进行宣传教育也不迟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爸妈为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倒霉名字。
想到此间,毛蛋清了清嗓子,站的笔直一点,以显得自己更加的威严些。随即扶起了村长,并让那些村民们免礼平身。然后说道:“既然你们已然知晓了我的身份,那即刻开始,我将会帮助大家找到水源,脱离困苦,请大家务必以后听命于我。大家齐心协力,不存异心,一定可以战胜一切困难,还碧海村一片美丽的绿洲。”台下又是一片山呼万岁,毛蛋偷偷的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之后的几天,毛蛋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地下水探测仪,带领着为数不多的村里的青壮年,开始了紧张而又细致的勘探工作。终于在一个有些阴云密布的午后,毛蛋告诉村长,召集全村村民到毛蛋大神广场集合,自己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很快全村人就集合到了广场,大家都怀着无比殷切的眼神,以见证那属于他们的奇迹。村长一步向前,身作一揖,问道:“大神召我等前来,可是有要事宣布?”
毛蛋负手而立,做趾高气昂状,朗朗说道:“乡亲们,苍天不负有心人,在大神的垂佑下,经过日以继夜的奋战,我们终于勘探到了地下水的水脉,并测量到了其最浅处。下一步我们就可以掘井取水了。”
台下顿时一片欢呼之声,村长也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倒头下拜,急切的问道:“敢问大神,这井当在何处挖掘?”
毛蛋一脸坚定,用手指重重的指了指脚下:“就是此处,这个祭坛的所在。”
“什么,您说什么?”村长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经过非常细致的测量和计算,发现这个沙漠中的水脉距地表最浅的地方就是这个祭坛这里,所以这里是最适合打井的地方了。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开始大干特干,一定要尽快早日让大家有干净甘甜的水喝。”毛蛋颇为兴奋的说道。
台上村长神情顿时变得凝重,其他人也纷纷相互对望着,带着十分错愕的表情。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毛蛋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台上一个声音划破凝固的空气:“骗子,他是个骗子!”
片刻后,如银瓶炸裂般,台下开始了强烈的骚动。“骗子,魔鬼。。。。。。”各种咒骂之声充斥着毛蛋的耳膜,此时的毛蛋已经彻底抽离了意识,这而变化来的如此突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面向村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村长遂转过身来,看着毛蛋,眼神不再有敬仰和期盼,只有说不出的犀利和怒火,朗声说道:“乡亲们,我们差一点就被魔鬼的伎俩蒙蔽了心灵。当年毛蛋大神与先祖立下誓约,凡欲毁坏神石者,皆为魔鬼的爪牙,人人得而诛之。今日魔鬼假借大神之名,骗取大家的信任,实则是为了破坏大神的享祭,毁掉大神的加持,彻底的消灭咱们碧海村啊。魔鬼之心恶毒,真是险些酿成大错啊。”
“这个万恶的魔鬼,烧死他。”“对,烧死他,烧死他!”一时间,群情激昂,义愤填膺。
村长示意性的挥了一下手臂,人群中有限的几个青壮年马上冲上祭坛,瞬间将毛蛋制服。
日渐西沉,广场的一片空地上架起了许多的干柴枯枝,几个年轻人高举着火把,随时准备待命。
毛蛋被高高的绑在柴堆的上方,此时已经面如死灰,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求求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不能这样,我虽然并不是什么大神,但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们的,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烧死我,你们就永远也喝不到干净的水,早晚必死无疑,碧海村终将毁灭啊。求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就这一次,如果到时我所言有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求求你们啊,杀人真的犯法啊”毛蛋说着,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村长站在柴堆前,仰头看着毛蛋,冷哼一声,道:“哼,你这狡猾的魔鬼,我们是不会再相信你的了。现在,以毛蛋大神的名义,烧死他。”几个年轻人将火把扔进了柴堆,熊熊烈火瞬间将毛蛋吞噬,火光映红了天际,在这黄昏中宛若白昼一般,愈亮愈烈。
数年后,几位旅行者在西北大荒漠的深处发现了一个废弃的村庄遗迹。破败的房屋,枯死的树木,干涸的湖水,一切景象都证明这个地方曾经是一片富饶的绿洲,并一定有人居住。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环境遭到了破坏,绿洲变成了地狱,村庄也被遗弃,居住的村民也不见了踪影,也许已经集体迁出,也许已经掩埋在这漫漫的黄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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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冉冉,琴声袅袅,弹指间已是一番天地;
一纸香书,一份情怀,感动的是内心的波澜;
一品清茗,一首小诗,阅尽的是岁月的浮华;
童蒙弘文馆,心的起点,书的徜徉,梦的摇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