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阿兹特克人发誓,我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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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以军 X 故事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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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以军在《故事便利店》里讲了自己童年时曾偶遇山神的奇幻经历,然后借此延伸出了著名的智利小说家波拉尼奥的一部伟大的作品《2666》里第五部《阿琴波尔迪》其中一个的一个小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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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这个小段的场景是,汉斯大概也差不多才十七八岁的一个少年。在二战要结束的时候,物资极度匮乏,所以很多女孩愿意用自己的肉身,去跟士兵交换一些口粮,换口吃的,所以就很容易发生大兵跟这些美丽女孩的一夜情。
汉斯当时跟了一个大概十四、五岁,有点疯疯的少女一夜情之后,女孩就跟汉斯讲说,“你发誓你一辈子不会忘记我。”
汉斯就说,“我发誓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
女孩说,“你凭什么发誓?你拿什么对我发誓?
汉斯说,“我以炮兵第几师,第几旅,对你发誓。”
她说,“我才不信你那个狗屁军队。”
他说,“我以我母亲对你发誓。”
她说,“我不信你母亲。”
他说,“我以上帝对你发誓。”
她说,“我不信上帝。”
“你信什么呢?”他说,“那你相信书本吗?”
她说,“我不相信书本,我家的书全是纳粹的哲学,纳粹的戏剧,纳粹的小说,纳粹的诗歌,我不信任何书本。”
►►► STORY
他说,“那你相信全世界的河流吗?你相信全欧洲的鸟吗?你相信那像玫瑰色一样的晨曦,或是夕阳吗?你相信你的姐妹淘吗?你相信全世界的小孩子吗?”
她说,“我全部不相信。”
所以这是一个这个世界已经让她全部不信的,一个男孩跟女孩受苦难到极致的故事,男孩要为他们的爱发誓的时候,找不到这个世界上一个他们可相信的任何东西。
汉斯就问这个少女说,“那你相信什么?”
这女孩就告诉汉斯说,“我相信阿兹特克人。”
“啊?阿兹特克人是什么东西?”
这女孩就看着汉斯说,“我跟你说,阿兹特克人,他们都是疯的,但是他们自己不知道,你只要看他们的眼睛,你就知道他们都疯了。”
她说,“但是阿兹特克人非常重视他们的打扮,他们每天都花非常长的时间在家里挑选最华丽的服装,然后他们会在他们的胳膊和双腿戴上首饰,他们会戴上项链,戴上戒指,他们会带上最昂贵的羽毛在头顶,他们会花很大的功夫把颜料抹在脸上。”
“接着他们会走出门,在河边像哲学家一样眺望河上行走的船只。”她说,“接着阿兹特克人他们会陆续鱼贯地走进一个神庙,里面可能有几百个阿兹特克,有上千阿兹特克人在这个巨大的神庙里面。而这神庙唯一的光源,是这个神庙的顶端,一个像浴缸一样大的一个透明的黑曜石的石床。那阿兹特克人的巫师或是巫医会在这个石床的顶端,把他们的牺牲者摁在上面,拿刀挖出他的心脏。
►►►STORY
原本这个神庙里面的光是透过这个黑曜石的光垂洒下来,所以那是一种很微弱的黑色或灰色的光。所以你会看到模模糊糊的全体的阿兹特克人的一个严肃的身影,等到这个牺牲者的血心脏被剖挖出来以后,牺牲者的血流到那个黑曜石的石床上之后,这光线就开始变成一种流动的暗红色的光。
于是这时候你看不到全体的阿兹特克人那个严肃的全景,你会看到仿佛每一个兹特克人那种暗红色流动的,仿佛你可以看到每一个人不同的个性。”
汉斯听这个女孩讲完以后就对这个女孩说,“我以阿兹特克人发誓,我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忘了你。”
这个片段我来回听了三次,其一是我不知道这个故事里为什么女孩会相信阿兹特克人;其二是在认同很多时候发现我们对“相信”产生了许多不信任。骆以军同样提出了一个疑问: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什么都不信了。
在被信息轰炸的互联网,我们只要一打开各类信息就扑面而来,人人都能成为信息来源,但在同一个事件里,当所有人都发出自己的信息时,你会发现,事件的本身已经被埋没了,或者说没有人在乎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在维护自己的观点,并努力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观点。这样的信息对撞,令怀疑与相信产生的矛盾冲击力,比一把手枪的威力更大。
女孩描述的阿兹特克人如此残忍,可她选择相信,人类在相信面前是否是更倾向于认可残忍事实的存在胜过美好的描绘?就如一个案件的结束,他们更愿意相信流传在坊间的八卦;一场球赛,他们认为是博彩公司设定的结果或是联盟制造的商业行为;一组数据的公布,他们认为是背后杜撰出来的虚假......
相信使得世界有了对立面,如果以相信来作为分辨真假,发现原来老子早就提供了指南: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有无相生。
骆以军开设的这个“故事便利店”,有种十几年前听电台的熟悉感,我们相信着这些从别人口中叙述出来的生活喜怒哀乐。并且在他慢条斯理的讲述中,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糟糕也温柔了!
电台版的故事便利店比文字更有趣,骆以军的幽默讲述给普通的故事增添了许多乐趣,期间你会时不时被他逗笑。音频在理想国和喜马拉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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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09.
故事便利店
Stories convenience store
书籍作者 : 骆以军
推荐指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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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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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尘世,来来往往
我的一生借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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