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婚内数次出轨,一次被张爱玲写成小说,晚年自尽妻子陪同

55年前的9月3日,凌晨, 街市只剩路灯,周边一片宁静。在傅雷写完他人生中最后一篇文章——他们的遗书后,朱梅馥从一块被单撕下两道长条,打成活结,分别悬挂于阳台铁窗的两侧。为了踢倒凳子时发出响声惊扰到邻居,她还贴心地在凳子下面垫上一层棉被,夫妇俩双双榻上了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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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

此后,傅雷不仅是人们口中的伟大翻译家、温厚人父、刚烈志士,他与妻子朱梅馥的情感,亦成了一段佳话。

只有朱梅馥知道,这一段人人称颂的感情,背后曾生出多少疮孔,而她为了修补用尽一生的力气。

1908年,傅雷出生了,后来母亲又为他添了几个弟妹,如果不出意外,傅雷将与千万个小孩儿一样,在合适的年龄里贪玩、读书、娶妻生子及至老死。可惜四岁那年,一个灾难的降临,让他注定不能平凡的活下去。

他的父亲,因被人陷害蒙冤入狱。母亲为此四处奔走,以致弟妹因疏于照顾相继夭折,独独留下的傅雷,成了母亲唯一的指望。即使她仅有24岁,但她异常清醒地制定了目标:让儿子读书,将来为夫君报仇。

此后,傅雷的童年都活在了严厉到近乎变态的家教之中。他的童年毫无快乐,反而全是恐惧,而在这种环境成长落下的后遗症,则由另一个女子用一生来抚平--他的表妹朱梅馥。

朱梅馥较傅雷小5岁,因生于梅花盛绽的元宵节,父亲为其取名:梅福。这个名字一直到十八岁结婚,夫君傅雷因嫌土气才将“福”字更为了”馥“字,倒与她的性情贴切了。

朱梅馥家与傅雷外祖家为邻居,因自幼温顺宽厚,被傅母看在眼里。加之傅雷在和朱梅馥自幼相处中,对这位姑娘亦有好感,所以在他19岁那年,两家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订婚不久,傅雷便远赴法国读书。

朱梅馥也并非一般旧式家庭的女孩,她也曾接受过新式教育,并写得一手好字和弹得一手好钢琴。只是,对于情感肆意汪洋的傅雷来说,朱梅馥再好,总有不足,所以一旦遇到能够弥补这种不足的女孩,他的内心就会出现波动。

上个世纪20年代末的巴黎,聚集了不少中国才子,刘海粟、朱光潜等才子将在这里与其结识,此外,还有一位让他目眩神晕的法国女郎。

年轻时的刘海粟

缺少了母亲的管束,傅雷的情感似乎也如打开的闸口,尽情倾泻着,就在这时,玛德琳闯进了他的生活。

她有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碧蓝的双眸,以及热烈的情感。两人接触不久,便陷入了热恋之中。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傅雷,此时就只想与之双宿双飞,至于那远在东方的朱梅馥,变成了墙上一滴蚊子血。

他马上给母亲写信,要求与朱梅馥解除婚约。但在拿起这封信时,却心生愧意,他将信交给好友刘海粟,请他代为寄出,便转身找他的玛德琳去了。

对于朱梅馥,傅雷也不是不爱,在后来朱梅馥给儿子的家书中,她曾写道:

“回想我跟你爸爸结婚以来,二十余年感情始终如一,我14岁上,你爸爸就爱上了我,15岁就订婚。”

只是,这时候的傅雷,遇到了新欢,旧爱朱梅馥就只能委屈让路了。

傅雷年轻时

有意思的是,当傅雷回到玛德琳处时,正见他的月光女郎与另一个男子缠绵缱绻呢,虽然事后两人和解,但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此后三番五次,傅雷自觉不能再跟这位女郎纠缠下去。

他想起了朱梅馥的种种好处来,可是想到解除婚约信件已经发出,悔不当初,正想饮弹自尽时,刘海粟竟然变魔术一般,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真是旁观者清,刘海粟早就料到他会有今天。

1932年,结束了四年的异国求学之路后,傅雷回到上海与朱梅馥完成了婚礼。而对于丈夫的异国之恋,朱梅馥是心知肚明的,她曾于给儿子的家书中提及:

“在他出国的四年中,虽然也有波动,可是他的主意牢,觉悟得快,所以回国就结婚”

对于对方在情感上的游离和飘忽,她却无条件的纵容,这种卑微的姿态,于对方而言就是一种变相的首肯。以至于婚后他才更加的肆无忌惮,更加地骄横跋扈。

1936年冬,傅雷应邀前往洛阳考察,期间邂逅一位唱豫剧的姑娘,他的情感又泛滥起来,一时沉迷于对方的美好难以自拔。他为她作诗,用尽他认为最美好的字眼,他还喜不自禁跟友人分享这个艳遇,他写到:

过几天我把她的照片寄给你,你将不相信在中原会有如此娇艳的人儿,那是明星派,有些像嘉宝……我的爱她亦如爱一件艺术品……”

彼时,他的妻子朱梅馥正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于家中操持家务,以及照顾他们才两岁多的大儿子。

可是,傅雷并未担心这会给朱梅馥带来伤害,他与友人说:

“不用担心,朋友,这决没有不幸的后果,我太爱梅馥了,决无什么危险。感谢我的玛德琳,把我渡过了青春的最大难关,如今不过当作喝酒一般寻求麻醉罢了……”

都说爱情只能容下两个人,或许在艺术家的世界里,可以同时爱上不同的人吧。可是,在我看来,“我太爱梅馥”这句话似乎应该倒过来说,毕竟只有如此,才能让他自信的认为,无论如何梅馥都不会离开他。

成家榴外甥女萧芳芳

当然,这一次艳遇,更多是一个艺术家对一件艺术品的欣赏和迷恋,所以不过是浅尝辄止。

真正让朱梅馥差点投降的,则是他与成家榴的婚外情。

成家榴与傅雷的相识,全然是水到渠成。除了因为两家住在同一条街,更重要的是,她姐姐成家和的丈夫正是傅雷的挚友刘海粟。当然,作为刘海粟的第三任妻子,成家和也没能与他白头偕老,在与刘海粟离婚后,她嫁给了一位萧姓军人,生下了一个盘靓条顺的女儿萧芳芳,后来名噪香港。

而相对于姐姐,成家榴的情感似乎要狗血得多,以至于成为了当红女作家张爱玲小说的素材。

从现有的照片来看,称成家榴美艳绝伦,也是不过分的。就连后来傅雷的儿子傅聪,在谈到父亲当年的这段婚外感情时,还客观说到:

“他真是一个非常美丽、迷人的女人,像我父亲一样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两人热到了一起,爱得死去活来。”

朱梅馥与儿子

1939年,这两团火一相遇,很快就融合到了一处。此后傅家出现了旁人无法理解的情景:丈夫和美丽动人的女子在书房畅谈人生,弹琴复谈情,妻子在书房外面辗转于油盐酱醋和孩子之间。她会温柔和顺地为他们端去茶水,再轻轻关上门来,卑微得就像一粒尘埃。

彼时,他们的孩子一个五岁,另一个才三岁。

为伊消得人憔悴,傅雷的颧骨渐渐隆起,却毫不知觉,他的身边已经离不开她了。只要她不在,他就几乎没法工作,心烦意乱,灵感全无。这时朱梅馥便会给她电话:

“你快来吧,老傅不行了,没有你他没法工作。”

幸好,朱梅馥越是如此,成家榴就越感到不安。每每看到朱梅馥“纯净的目光”,她的全身便被罪恶感所吞噬。

张爱玲

在感情世界中迷惘仿徨的成家榴,想到了她的一位校友,这位校友性子冷静机敏、聪慧果断,她曾用一支笔,写出无数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自己却一直做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他们的故事。

这位校友就是张爱玲。

自幼与父母疏离的张爱玲,自港大学业被迫终止后,回到上海只能煮字疗饥。而她写作的素材,多是自幼耳闻目睹来的,亲戚李鸿章、黄翼升等人都曾成为她小说中的角色,而且大多不堪。

巧的是,在半年前,名噪上海文坛的张爱玲,曾被化名“迅雨”的傅雷作文《论张爱玲的小说》批评。文中言辞虽尽显爱才之情,但却极为严苛,譬如结尾“奇迹在中国不算稀奇,但一般没有好下场,希望这两句话永远扯不到张爱玲女士身上”,听起来多少有种诅咒的味道,这无疑要惹怒素来以消极态度揣测人心的张爱玲。

很快,张爱玲便撰《自己的文章》一文作为回应。而与此同时,因为傅雷的批评,张爱玲的《连环套》备受质疑,意兴阑珊中只能自行腰斩。而这一笔帐,自然被张爱玲算在了傅雷的头上。

正想着如何解气呢,猛料就找上了门。素来以写作回击现实中得罪她的人的张爱玲,当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所以,《殷宝滟送花楼会》很快出炉,文中的傅雷,化身一个乏味贫穷、古怪暴躁的罗教授,而成家榴则成为矫情的女学生。女学生只想占教授补课免费这等小便宜,罗教授则一边闹离婚,一边让他的太太怀孕。

小说的最后,女学生离开罗教授。她的理由是:

“他就是离了婚,他那样有神经病的人,怎么能同他结婚呢?”

可谓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而在现实中,张爱玲对校友这段荒唐的恋情,给出的意见是让她离开现在的男人。

成家榴果然离开了傅雷,到内陆嫁了个空军。可惜这段感情也没能长久,倒让张爱玲耿耿于怀了多年。

当然,成家榴的离开绝不仅仅是张爱玲的功劳,更多的是她被一颗宽容善良的灵魂击败了。多年以后,一头银发却风韵犹存的成家榴见到傅聪时,说到:“你父亲很爱我的,但你母亲实在太好了。”

成家榴离开后,傅雷才将那随意泛滥的情感收敛,完全回归家庭。对于这场惊心动魄的婚外情,作为受害者,朱梅馥却不曾发一句恶言。1954年7月15日,她给儿子的信中说到:

“我虽不智,天性懦弱,可是靠了我的耐性,对他无形中或大或小多少有些帮助,我觉得我可以骄傲的,可以安慰的。我们现在真的是终身伴侣,缺一不可的。”

说到底,她不是不介意的,而是选择了隐忍,这世间哪有人能和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呢?只是,她必须隐忍,无论从现实角度出发还是本身对丈夫的崇拜。

傅雷夫妇与傅敏

可怜的是,几经风雨,才守得云开见月明,本以为自此能与夫君平静地白头偕老,谁曾想在晚年却遭受更大的暴风雨,而且这场腥风血雨,只能让两人束手就擒,毫无招架能力。她也再不能保护自己的丈夫。

只是,“愤慨、高傲,绝不与庸俗妥协”的傅雷绝对熬不下去,人们是预料得到的,万万料不到的是,朱梅馥竟然会跟着去。

那么随和隐忍的她,其实完全可以熬得过去的,可是她没有。或许,正如杨绛说的,她就是菩萨,此生只为渡傅雷而来,傅雷一走,她也就功德圆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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