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回忆录节选2

我的姐姐

大姐

我父母亲结婚后三四年，曾生过两个小孩，可惜都夭折了，没有养活。那时我祖母还在，就主张叫我父母领养一个女儿。后来领养了一个，改名叫刘大妹，作为自己的孩子。

刘大妹长到二十岁时，出嫁，嫁给了妙桥镇西南的一个村给张掌生为妻。后刘大妹生了两个儿子，可能生第二个儿子时难产，刘大妹就去世了。（因我尚未出生，刘大妹我没见过，只是小时候听母亲说起的）。张掌生因妻子去世后，积劳成疾，中风瘫痪，不能行走（我小的时候，曾随母亲去张掌生家见过他一面），不久也去世了。刘大妹和张掌生的两个独生子虽长大成人，但在解放初期，先后因病去世（我也多次见过在世时的两个外甥，大的外甥比我这舅舅大一岁）。从此，刘大妹、张掌生一家就绝户了。

我父母亲领养继女刘大妹以后，接连生了大姐刘来鹰（又名兰英）、二姐刘来凤（又名凤保）、三姐刘来贵（又名贵保，只活了四岁就死了）。生的都是女的，还没有生男孩。

因我家祖辈都是单子单传，当那时父母亲希望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曾到西阳金童庙、福山寺前观音堂烧香拜佛，诚求金童娘娘（樊梨花）、观音娘娘送子。后来，真的生了一个儿子，起名连宝（就是我哥，又名连连，接连得子的意思）。

我父母亲因生了连宝，真的把连宝当作传宗接代的宝贝一样，把希望寄托在连宝身上。可惜，乐极生悲，连宝养到五岁时又死掉了。那时父母亲十分悲痛，共生了十多胎（我曾听母亲说过，有一年因阴历闰年，一年13个月，曾生过二胎），只养活了二个女儿，而我父母亲已经已四十多岁了，一个独生子也没有，以为就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了。

烧香拜佛，老来得子。在我父亲四十二岁母亲四十四岁那年（1933年）阴历正月十八日卯时，生了一个老来子——就是我。生下时，看到右耳上带有青紫色的胎记，看来跑不掉了（如要跑，可以拎住耳朵）能养活成人，传宗接代了。

老来得子，转愁为喜，起名记宝（右耳有记为记宝，又说是珠宝）把我当作宝贝来抚养。可是，我父亲听了西阳街上的人说：“酒皇帝，四十四，养儿子，没意思。”对生了老来子的人说，等儿子长大成人，父母亲已六七十岁了，可能要死了，儿子靠不着，享不到儿子的福了，父亲由于受“早生儿子早得福，晚生儿子靠不着”的观念影响，从小就不大欢喜我，只是自己在街上帮工吃酒，搓搓麻将，听听评弹。幸亏我母亲爱我，养我长大成人。

下面介绍一下我大姐的情况。

大姐，刘来鹰（又名兰英）。文盲。生于1917年7月某日，死于1991年11月25日，终年74岁。因大姐青少年时，我家很穷，农民生活主要靠种田吃饭，我幼年时全家卖剩九分地，在缺吃缺穿的情况下，大姐兰英经人介绍，十三岁时就到了常熟城里帮人家，做小保姆（按现在说法，到城里当打工妹），虽不能为家里赚钱，但自己养活了自己。

那时农村少女为城里有钱人家老爷太太公子小姐打工，什么都要做，起早摸黑做重活脏活苦活，雇主看不顺眼就要挨打，过着低人一等牛马不如的生活，我大姐真的吃尽千辛万苦。

帮这家，帮那家，终于帮到了一家运输船，船主孟庆发老家是苏北盐城地区建湖县人。因那时建湖解放前是个穷地方，家有10亩芦苇地，常年闹水灾，也就逃荒到常熟地区在运输船上帮工，后积蓄了一些钱，自己买了一只运输船，主要把城里的粪运到乡下卖给农民而赚钱。那时，孟庆发年轻，曾找过女子当妻子，结果被那女子拐骗钱财跑掉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开始我大姐兰英是到孟庆发船上帮人家打工的，后来孟庆发觉得我大姐老实忠诚可靠，不像以前的那个女人，双方有情有意就结为夫妻，后孟庆发又把在建湖的侄子带到船上，夫妻俩和侄子三人做运粪买卖生意。那时城里黄粪比较便宜，运到乡下卖给农民作肥料，很有赚头，盈利较好。运输生意从常熟城乡做到上海一带。

解放后，我姐姐他们划归上海市南汇县运输公司，后定居在南汇县惠南镇。大姐夫孟庆发于1977年病逝，享年75岁。大姐共生了一子三女，生活得挺不错。大姐1997年11月25日病逝。

二姐

二姐刘来凤，又名刘凤保，生于1927年6月27日，现年76岁，初小文化，是一个勤俭朴实的家村妇女，能说会道，善于治家，有点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那样，原嫁给西阳乡第四村庆家弄缪法法为妻，生一男一女。

在子女年幼时，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1941年在西阳一带驻扎日本军队（东洋人），在沿海（长江）堤岸从东到西扎了竹篱笆作防线。

缪法法家有十多亩地，家住堤岸南边，而在堤岸北边有七八亩地，如钻竹篱笆过去种田只须走半里路，来去方便；如不钻竹篱笆就要绕道到西阳街北日本鬼子的哨岗走，走四五里地才能去种地，来去很不方便。尤其在黄梅季节夏收夏种夏管期间，在篱笆南边的农民一般者钻篱笆过去抢收抢种抢。但被日本巡逻士兵发现就要被抓去，性命难保，非常危险。

大约在1945年日本投降前，夏收夏种期间的某一天，缪法法一早钻篱笆到堤岸北面种田时，被日本鬼子巡逻士兵发现而抓往，关到西阳街日本岗里毒打成重伤。后虽化去大量钱财保了出来，回家卧床不起，医治无效而死。

凤姐就在青年时做了寡妇，既要种地，还要抚养子女。寡妇门前是非多，确实也吃尽千辛万苦。

几年后，经人介绍，凤姐和邻村的辛元元结婚，辛元元继承了缪法法的田产，靠种田维持家庭，抚养缪法法的两个儿女。后又生了三个儿子。

凤姐共生四子一女，长大后均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不幸的是，辛元元劳作一生，终于在1995年11月25日因病去世，享年78岁。病逝前三天，我曾到妙桥医院看望二姐夫。后我到南京参加江苏省农村金融学会年会，得知二姐夫病逝后，提前回家到西阳姐姐家奔丧，向辛元元遗体告别，后送往火葬场火化。

（二姐，八十五岁时留影。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