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无题｜《人性江湖》之夜郎风雨录
一
汉景帝三年（前154年）三月，七王之乱平息，吴王濞死于东越，其下壮士作鸟兽散。传闻有两壮士逃遁于夜郎,改姓改名，杂居于苗裔诸族之绑，自立帮派，改天换地，若干年后，竟各有建树。
二
夜郎牂牁江险峰迭起，沿途翠盛碧茂，此去不远天马山、郎山耸立天地。
这天，万里晴空，江边缓滩处，坐一俊朗青年，满脸愁苦，手中鱼竿晃动许久，兀自不知，只呆呆出神。
突然身后咯咯娇笑，从竹子树上滑下一如菊少女，道：二师哥，明天就是大师哥接管帮主的大喜之日，你不去帮着张罗，在这里发什么呆啊？！说着和那二师哥并肩而坐。
二师哥心中一阵涟漪，顺手握住师妹的手，转头凝目道：璧玉，你知道的，掌门不掌门的，那又有什么……可是，你就要嫁给大师哥了……
璧玉一打他手道：呸，我才不来……
二师哥道：真的？
璧玉道：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你不看那人有两张嘴脸吗——一张给爹爹看，是笑面虎；一张给你们看，是白眼狼！
二师哥笑了，道：你怎么少说了一张啊？！
碧玉道：什么……
二师哥一本正经的道：还有一张绵羊脸，是给你看的！
璧玉脸一红，打了二师哥一下，道：讨厌——反正我不嫁那人，那人两面三刀，你想让我痛苦一辈子吗？！说完叹了口气，低头扭捏道：况且——况且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二师哥一愣：谁……
璧玉又给了二师哥一拳，头倚在他的肩上悠悠地道：讨厌，明知故问……又悠悠的道：为什么谁当帮主我就得嫁给他？就因为爹爹没有儿子？爹爹也太不尽情理了吧，把女儿的幸福当成权利的筹码——我才不来，我都想好了，二师哥，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啊，他们争他们的权利，我们争我们的自由啊。
两个人聊得正紧，不曾想，后边丛中钻出一如花少女，显然是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脸露不虞，一跺脚，生气的跑了。
三
天马山天马帮老帮主端木千里禅让帮主的大典仪式正在进行。
端木老帮主的首徒人称“白面书生”的第二知书满脸喜气洋洋，不时得意洋洋；二徒弟南宫达理却满腹心事；女儿端木璧玉则满脸不屑。
这个时候，面对着天马帮全体老少，端木千里开始训话了：我也不必瞒大家，其实大家也应该早就知道了。当年，我和对面郎山上郎山派掌门人南宫诗随吴王造反，兵败，吴王被杀，我俩逃逸于此，各自自立门户、各成一派；本来我们的情分是哥俩的情分，没曾想，郎山派狼子野心，老想把我们吞并于麾下，好一家独大，以图称霸夜郎，谋万世基业——哎，这是要延续吴王争权夺利的游戏啊。说到这里，两眼威严，环顾一周，叹息一声，接着道：我老了，这些年来，帮中人才凋敝，要是不早作打算，我怕来不及啊！
欲待继续下讲，但听门外哈哈大笑，笑声停处音随身至：端木兄，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叫叫我，好给你道贺啊!身后南宫诗的四个儿子经、词、书、赋，女儿曲曲竟一同而来。
端木千里冷哼一声，怒道：请你？你这不是不请自来了吗！
南宫诗微一咧嘴，架势一摆，鄙视地道：多日不见，老哥脾气见长，不知那三脚猫的武功长了没有，来来来，我俩练练！
端木先生明知他是来搅局的，但当下气愤不过，示意众弟子及下人不可轻动，自己径自走上前去，展开焚净灰鹤步，和南宫诗游走打斗起来。南宫诗故意道：你这焚净灰鹤拳也不见得多厉害啊！端木千里回击道：你的黑夜猴拳，也没甚用处吧！
话虽如此，两人知道该次动手事关颜面，手上功夫自不放松，各自提防，一瞬二十招已过，把大家看得眼花缭乱，自叹不如，想那高手毕竟是高手啊！
你来我往，到得最后，两人竟毫不退让，均大呼一声全力而出，四掌相对，拼起内力来。
少顷，两人头顶冒烟，两目相视，汗如雨下，到了将要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
突然间，这个时候端木千里身后有人挥来一掌，他无暇已顾，哐嗤中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直喷南宫诗一脸一胸；南宫诗急忙撤掌护身。
这一事出突然，众人都愣了。
端木千里，嘿嘿一声，两眼喷火，惨然回头，对那人道：知书，这是为何？
第二知书摆开架势，满脸防备，恨恨的道：你装什么蒜？师妹与师弟早已暗通曲幽、私定终身，她能嫁给我吗？我这个帮主指不定干到什么时候呢——哼，南宫帮主早已私下里把他女儿许配与我，你明白了吗？
端木千里闻此，面如死灰，悲痛道：知书，你错了。身体一晃，咣当一声倒于地下。端木璧玉一阵眼晕，惊叫一声，扑于父亲身上痛哭哀号。
南宫诗哈哈大笑，满脸满胸兀自鲜血淋淋，好不渗人，但是笑声骤起，竟突然嘎然而止，发现胸前一凉，低头看时一利剑贯胸而出；这一下，大家又即一愣。此时，谁也没注意一条白影掠过，抱起悲痛呆傻了的端木璧玉，飞身上檐。
但见那南宫诗脸有千变万化，嘴唇抖动，回过头来，痛苦的对暗算他的人道：经儿，你又是为何？
南宫经后退一步，狰狞道：为何？你应该学那端木老儿，让位给我！你将那小子招为女婿，我们怎么不知道，那你又想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南宫诗痛苦欲绝，在倒下之前，喘息道：我是骗他的，我怎会招她为婿，况且你妹妹喜欢的是达理。
他这样一说，随即倒下，三个人同时叫了一声！
南宫经叫的是：什么？第二知书叫的是：你骗我！南宫曲曲叫的是：爹……
院子了一阵大乱，打了起来。
突然，玉笛之音骤起，声若流水。大家一愣，停下打斗，抬头看时，但见南宫达理坐于屋顶，横放璧玉于腿上，双手抚竹吹笛，笛声悠扬，使人昏昏入睡。
进而，笛声激扬，如进入激流瀑布中，震耳欲馈；院内众人，信心荡漾，血脉喷张，纷纷倒下；第二知书亦不能当，他在倒下前，摇晃一下，手捂前胸，灰心丧气的道：想不到，你、你、你竟学会了传说中的“玉笛断魂曲”……
四
两匹马款款而去。
马上那女子道：达理哥，你说，那名权利究竟是什么？
那男子道：玉妹，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和你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