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作家•诗歌】低语（外四首）‖于耀江（吉林）
【作者简介】
于耀江 吉林省梨树县人。吉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毕业。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作家》等几十种刊物发表作品若干。出版诗集《末之花》《于耀江抒情诗选》《个人风景》《危险的细节》《花间》，散文集《青青木栅栏》，随笔集《诗人与情人》。多次入选年度《中国诗歌精选》《中国最佳诗歌》等多种选集。获第三届吉林文学奖诗歌一等奖等多种奖项。 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文学创作中心聘任制作家、吉林省第八届全委会委员。
低语
作者/于耀江（吉林）
我在两个人的低语声中走过
走过了，他们还在低语，像凑在一起的秘密
像补丁补在傍晚的光线里
我离大街越来越近，被我落下的两个人
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看不见了
他们是秘密遇到一起，还是遇到一起才有秘密
低语是一种身份，低语时
就亮出了身份，身后的果树开花了
也亮出即将结出果实的身份
是杏子，是桃子，是苹果，只有通过花瓣
才确认未来果实的身份，风吹过
花瓣弄丢了，果实一边长大一边寻找
七个胡同
路过第一个胡同，很黑
像竹子生长的内心，空装进很大的夜
路过第二个胡同，有人抽烟
嘬一下亮一下，抽烟人的脸始终没有看清
路过第三个胡同，停放的自行车
把一天的外面骑回来，外面也累了
路过第四个胡同，喵的叫一声
方向模糊，谁家的猫嗅到了谁家的鱼味
路过第五个胡同，有人走出
又有人走进，因为黑暗认识也不认识
路过第六个胡同，有人在撒尿
浇出胡同上空的星星，一颗比一颗激灵
路过第七个胡同，手电筒
用光捅了出来，说话声也碎了一地
闪过的角度
树梢梳成风的形状，东南风
从东南方向的山里吹来
夹杂山里的方言，有野菜开花的味道
野蜂落下的针也别在上面
我的心是后院，专注头上蓝了好多天了
谁的风筝荡漾在我寂寞的前院
没有我的脚印，也没有别人的脚印
云的脚印踩过猫蹲伏的屋脊
时间和我来到下午，在某个时刻
谁把推开的窗户关上了，一个
瞬间，我留在了玻璃闪过的角度里
时间慢下来
有人到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为了生计
血在血管里必须流淌,河水留下身后的脚印
种下向日葵的院子，谁和太阳来到了中午
时间慢下来了，像树皮遇到树干的疤
生长是可以绕着走的，生长是可以打补丁的
眼睛看到的一天太累了，眼睛里的黑和白也累
老人被时间扔在身后的日子，一再孤独
树上的树枝不是巢，捡来的树枝搭建才是巢
鸟的房子也得经过劳动，才能在风中晃动
攒下时间的人富裕了，但时间该怎样花出去
村子走到了村口，一条公路横在那里
当天空彻底黑下的时候，马蹄铁刨出星星
往事住在身后
往事住在身后，中间隔着
时间的废墟，长满被时间忽略的青草
它们离正在追赶的社会挺远
一草一木的草，一到雨天，能从这岸长到那岸
风靡的草，风把羊的气味吹来
每个路口都在警惕，并且竖起耳朵
有一天，草把羊包围起来
羊就是咩咩叫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云朵
每个人在身后，数过的日子
是青了又黄的草茎，捡回一根又一根
垛在时间门口，擦根火柴取暖
燃烧中，一根根往事就能噼啪作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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