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设计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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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芮
工作室里都是些好玩儿的小伙伴,经常在茶歇的时候讨论到运动和旅游,大家的一致意见都是喜欢作为观察者的存在,旅游的时候不是要去踩点,而是在第一时间找最好的观察角度,运动的时候也会边参与边评判。从更高的观众视角来看,这种行为与其说是设计师,不如说更像职业杀手。不过我们不杀人,我们杀胶卷。设计师把人作为观察的主体,镜头里却永远只有作为环境配景或者只是为了要表示尺度感的人的背影。
“镜头里却永远只有作为环境配景或者只是为了要表示尺度感的人的背影。”
在这种职业习惯的养成下,每件自己参与事件都会不停的跳转,好像电影场景里的角色互换,又有些像《伦敦生活》里的女主在演的时候跳转对着镜头说些心理独白,第二季的时候她的独白居然被朋友发现了,这个朋友就是在《神探福尔摩斯》里扮演智商超高的大反派“莫娘”,“莫娘”在《伦敦生活》里扮演一个神父,他形容女主跳线是“怎么回事?你刚才好像不在这里?”
“现在我的生活已经简化到三点一线,更容易与这种单一情节的英剧产生共鸣。”
小时候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常常在我跳线的时候负责拽住我的灵魂,在我眼前使劲地挥手,也是一样的台词:“嗨,嗨,快回来,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我的生活已经简化到三点一线,更容易与这种单一情节的英剧产生共鸣。但是更加明显地习惯性跳线,时常有种同时生活在各个平行空间的感觉。从我房子走到工作室的有好几条街道,在下楼锁门之前我会想象今天碰到什么人,会说什么话。主路上有一队筑路工,他们仿佛挖挖填填地工作了几十年了,我甚至相信他们被时间凝固到那里了,我发誓其中有一张脸这二十年来从没变过;幼儿园的花园里永远有一个吹葫芦丝的幽怨老太,她的年龄一直徘徊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两栋旧家属楼的宽阔地之间有个台面刷成绿色的兵乓球台,台子上永远放着一台八十年代的录音机,旁边有个跳舞的中年妇女,她会一直盯着我;今天下雨,走在我前面的一个穿着白底帆布鞋的中年男子,把雨伞横亘在背后,我努力左躲右闪也没法饶过他的伞尖,我甚至会切入到他的此刻之前去,演绎什么事情导致此刻的他如此自暴自弃。
“没有机会,连画草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空想乌托邦。”
前段时间被朋友拉进了一个网球小组,作为全组最渣的学生,我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老师是个90后小帅哥。每次老师压着怒气用尽量和气的声调纠正我的动作的时候,我都会跳转到自己在教室里劝慰学生的同样场景。当差生果然无法保持心理的平衡,老师越是耐心,同学越是鼓励,你会越是悻悻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差,意识强烈到以至心理扭曲,进而觉得无论安慰和表扬都虚伪至极。因为网球身心充分体验了作为差生的我再回到教室看到学生的图纸,不由自主地会把原本用来改图的笔咬在牙间,堵住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最喜欢的游泳, 也会不由自主地代入场景,想象是什么事情让一个穿粉色过膝泳裤的男人如此毫无顾忌地在狭窄逼仄的泳道里横冲直撞,浪遏飞舟?是什么样的家庭矛盾让一个米其林肚子的人长时间地在池底保持向太阳致敬的动作?
“它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看和被看,而在于你会意识到这种活着的方式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网球也好,游泳也好,旅游也好,教书也好,所有生活中的一切,无论参与还是旁观,它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看和被看,而在于你会意识到这种活着的方式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在设计与被设计之间,谁能清楚地分离角色?作为设计师,想要以上帝视角观察世界,想要以凡人之手改变世界,以为自己是灭霸,最终也许只是心怀天下,力有不逮的弱鸡“洛基”。
“你放眼打量街巷,就像翻阅写满字迹的纸页。”
平易近人的白居易在《白苹洲五亭记》里说道:“大凡地有胜境,得人而后发;人有心匠,得物而后开。境心相遇,固有时耶?”没有机会,连画草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空想乌托邦。不知道柯布西耶在绘制他的光辉城市的时候,有没有跳出来听得到后世如许多的高谈阔论?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城市与符号”一文中写道"你放眼打量街巷,就像翻阅写满字迹的纸页:城市告诉你所有应该思索的东西,让你重复她的话,你以为你在游览塔马拉,却不过是记录下她为自己和她各部分所定下的名称。"
所以,是我们设计了城市,还是城市设计了我们?
<完>
张芮
西北工业大学力学与土木建筑工程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
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访问学者;
西北工业大学Architectrui国际设计联合体主持建筑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