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作家•散文】病中的父亲/文 杨永忠（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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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父亲
作者/杨永忠（湖南）
父亲年逾八旬了，算得上一个高寿的老人。八十多岁的高龄老人，大多数都已失去了劳动能力，父亲却还在种园地，成天在山里忙碌。
父亲八十多岁了，之所以还能够劳动，是因为父亲一生中很少生病，他的身子骨虽然瘦小，却生得硬朗。
然而，父亲这一次竟病倒了，而且病得很严重。经CT检查，父亲是得了混合瘤。
前个月（壬辰年农历九月）十一日，是父亲八十四岁寿辰，我们几个在省城长沙谋生的儿子，商议好要赶回湘西老家给父亲祝寿。父亲闻讯后，依旧跟历年来过生日一样，坚决不同意我们回家为他铺张祝寿。我们兄弟几个拗不过父亲，只好又依了父亲，没有赶回老家，就打了一些钱回去，仍然是他自己过他一向喜欢的平淡寿辰。
以往，每年父亲过完寿辰，都还健健朗朗地忙他的山里活儿。这次，身体状况却突然起了变化，他总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劲。
尽管父亲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不肯放下山里的活儿。直到没几天，他带病去山里栽油菜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才回家上床躺下。
我们兄弟几个得知父亲生病的家信，都给他打电话询问，建议他去看医生。父亲却说他的病是一般的感冒，不碍事，叫我们做细人的不用挂念他，在外头安心地工作。
我和妻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回去询问病情，因为父亲八十多岁了还在为我们照看儿子。父亲生养我们兄弟六个，我是老幺，儿子才十岁，还不会照顾自己，留守在老家跟着他爷爷。对我和妻的问候，父亲更是说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叫我们不要担心，也不要担心孩子，说他会把孙儿照看好的。
由于我们兄弟几个工作很忙，加上父亲的身体一向很健朗，对于父亲这次的病情，我们几个做儿子的也就相信了父亲所说的不碍大事。
谁知父亲的病情却日渐加重起来，走路都拖不起双腿了，有一次上厕所竟然还摔倒在厕所里。
这下，我们才怀疑父亲的病情并不是他说的一般感冒，父亲一定是体惜我们做细人的，有意在隐瞒病情。
在我们打电话一再询问下，病重的父亲隐瞒不下去了，他才如实说，他的嘴巴右侧下生长有一个疙瘩，这疙瘩在他寿辰前十多天就生长有了，开始只有黄豆般大小，短短二十多天就长有鸡蛋般大小了，而且疼痛难受。
得知父亲病得不轻，我们兄弟几个不再顾及手头的事多，风风火火地赶回到家里。
“爹，您老病得这么严重，还硬强挺着，您应该早些打电话告诉儿子们啊。”我们兄弟几个都心痛地嗔怨着父亲。
父亲见我们兄弟几个都从省城长沙赶回来了，一向坚强的他顿时老泪纵横，低涩着声音说：“回来也好，等过几天爹的病好了，你们再落长沙去。”听了父亲的体惜话，我们兄弟几个都不由得落下泪来。
父亲总是体惜着我们做细人的。但我们兄弟几个这次从父亲的话语中体味出来，坚强的父亲这次生病，他的心里还是希望我们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
我们湘西地方的人认为每一个人都有一种送老病，人老了没有病是不会死的。父亲八十多岁了，他不会不意识到这次他的嘴巴右侧下生长的那个疙瘩可能就是他的送老病。
父亲的体惜话温暖着我们兄弟几个的心，可父亲的这种状况，我们几个做儿子的怎能不在家多逗留一些日子陪伴父亲，而匆匆离开父亲去外头挣钱呢？我们兄弟几个不是不懂得养儿防老这种纲常伦理啊。
父亲得病以来。短短二十多天，他就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憔悴，他那本来就生得瘦小的身子骨比以前更加瘦小了，谁见了都会感到心痛。
父亲在病中，一些乡邻也经常来看望他。乡邻总是对我们兄弟几个赞叹着父亲，说父亲得病后仍坚持着去忙山里的活儿，怕花钱不肯去看医生。特别是我们兄弟几个赶回家里的先一天，父亲不顾颌下的疙瘩疼痛难受，还佝偻着瘦小的身子艰难地走十余里山路去镇中心小学食堂为我的儿子结算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听了乡邻的叙说，我趴在父亲的病床前，泪水长流，泣不成声……
我们兄弟几个赶回到家里后，紧接着就把父亲带到市城怀化第二人民医院看病。经过CT检查，父亲的嘴巴右侧下生长的那个疙瘩被诊断是混合瘤。一向不肯打针吃药的父亲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疗了。
在检查的过程中，医生称父亲的体重，父亲的体重只有三十四公斤了，瘦小得可怜。
在别人的眼中，父亲那瘦小的只有三十四公斤的身子骨也许不足挂齿。然而在我们兄弟几个的心目中，瘦小的父亲却不同寻常。就是这个瘦小得只有三十四公斤身子骨的父亲，一生为我们兄弟几个付出了很多，很多；就是这个瘦小得只有三十四公斤身子骨的父亲，在岁月的风风雨雨中，硬是泥一脚水一脚为我们兄弟几个撑起一方蔚蓝的天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愿在父亲这次住院期间，放下所有的一切好好陪陪他，以弥补往昔的亏欠。我也暗下决心，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要陪伴在他的身边，让他舒心温馨地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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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杨永忠，湖南省辰溪县人，1969年出生，酷爱文学，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在吉林省文联主办的《小说报》《新作家》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暮归》《择偶》《秋恨》《墙洞》《虾相》《贞女》等小说作品多篇。散文《笔尖上的情缘》发表于《鉴湖》2017年第3期。现为湖南省怀化市作家协会会员,辰溪县安坪镇文联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