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围炉话东北
围 炉
文/吴琼
电影《萧红》中有一段这样的镜头:萧红不顾家里的反对独自一人在外求学,时值北方的寒冬,又被断了经济来源,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她租了一间平房,傍晚时候,抱了一个暖壶到房东太太屋里去打热水。房东太太屋里正生着一个火炉,围着火炉摆了一圈的馒头片。这女人顺手捡起两片来递给萧红,萧红说自己不饿,已经吃过了,她笑道:“拿着,吃着玩儿,解闷儿。”
这样的情境一下子把我带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的光景。萧红是一个东北女作家,在她的笔下以及与她相关的文学和影视作品都有很多家乡的风土人情,我是一个东北女人,怀旧是我最常做的事情,虽然在信息科技快节奏发展的当今社会,那种旧时光已渐行渐远,但是这样一个北方人生活的普通情节还是深深的撼动了我的内心,勾起我内心深处的记忆。
现在已进入腊月,在外人看来,这个时节东北的冷是最有味道的,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滴水成冰,人们极尽想象力的形容着这个中国的冬天最寒冷的地带。站在窗口望着外面高楼林立、过往的车辆和匆忙行走的人群,我怀念着儿时住平房生火炉的日子。从深秋到第二年初夏,东北的气候是每天晚上都断不了火的。中国有一个由来已久的词语叫做“冬藏”,一入了冬,各家过冬的储备菜基本就已经备齐,白菜、萝卜、地瓜、土豆是最常见的四种,放到仓房里会被老鼠咬食,放在地窖里就像一个天然的冰箱。有一个很长的梯子来回爬上爬下,吃多少就取多少。蒸熟一些馒头放在天寒地冻的院子里冷冻好,等要吃的时候放在锅里热一热就可以。有了这些东西,于是冬天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一家人围坐在炉火周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炉盖四周摆上地瓜片、土豆片和馒头片。那时的电视还是黑白的,这样的活动也尤其受孩子们的喜爱,那个年代的娱乐活动本就很少,寒冬腊月里的夜晚更是不出门,在家里这就是最好的享受。
就像电影里房东太太说的一样,那时候烤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果腹,而是吃着玩儿。大人们也许是觉得炉火着得正旺,不烤上些东西可惜了这火,又或许是因为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儿还单调,手里应该摆弄些什么东西,嘴里再咀嚼一些小零食,这样的生活才更有味道。而对于孩子们来说,就仅仅是为了好玩儿和解馋。将一片片地瓜片、土豆片、馒头片往炉盖上一按,发出“呲呲”的声音,然后再翻过来看时,那一面已经带了金黄的糊焦,紧接着香气便扑鼻而入,这样说着,颇有些原始人类食生肉之时第一次将肉类掉入火中的意味。底下是红通通的碳火,自己动手通过灼热的炉盖将这些小食物烤熟,这种游戏让孩子们充满了快乐。平时也没有现在那些花样百出的零食可吃,除了过年过节的糖果,这些便是孩子们的小零嘴了。而且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倘若是将馒头做为正餐的主食,将地瓜、土豆制成菜品端上桌来,一定没有围着炉火烤着吃吃得香、吃得多,这种吃的方式让这些食物在孩子们的口中变得格外的美味,还似乎怎么吃都吃不饱。直到大人们认为孩子已经吃得够多了,再烤下去就是在烤着玩儿了,便来呵斥制止,这时夜晚的游戏才结束了。
外面的冷与屋内的暖形成鲜明的对比,冬夜的黑暗和白雪与炉内的红火相映成趣,这也许就是东北人寒夜围炉的真正乐趣吧。
吴琼,女,1986年生于吉林省蛟河市,毕业于牡丹江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在校期间与学友创办文学社,并出版报纸《镜泊学魂》,自2003年起开始在《蛟河市作文报》上发表散文、诗歌,吉林市诗词学会会员,现就职于蛟河市漂河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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