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许昌失守，苟晞逼死司马越，石勒将其挫骨扬灰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49篇

前面说到王弥麾下大将曹嶷攻破琅琊，徐州不复朝廷控制。在这种情况下，坐镇青州的苟晞不能不管，朝廷也在催促着他。

然而，曹嶷太猛了，拿下琅琊后，又北上青州，将苟晞打得只能固城而守。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正月十四，苟晞再次大败，连临淄都守不住了，被迫退守高平。

二月，石勒进攻新蔡，杀司马确于南顿，然后又攻下许昌，杀死平东将军王康。许昌既失，意味着洛阳和项县失去联系。

四年前，因为坐镇许昌一事，司马越和苟晞产生了嫌隙，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也一直在说苟晞的坏话。

如今，许昌沦陷，苟晞怒不可遏，上表请求诛杀潘滔等人，还向各地方发出檄文，严厉指责司马越误了天下，逼迫他下野。

司马炽早就对司马越不满，想借苟晞之手扳倒他，暗中和苟晞眉来眼去，书信不断。

很不巧，司马越在成皋截获了司马炽和苟晞往来的书信，忍无可忍下，司马越以杨瑁为兖州刺史，让他和徐州刺史裴盾一起讨伐苟晞。

苟晞毫不示弱，立马派人逮捕司马越在洛阳的亲信，潘滔侥幸逃脱，尚书刘曾、侍中程延等人悉数被杀。

得知消息，司马越忧愤成疾，将后事托付给王衍，于三月十九在项县病逝。司马越既死，所谓的讨伐也就戛然而止。

司马越是八王之乱中最后一个，他的死标志着八王之乱的结束，但晋朝也在他们的折腾下支离破碎。

司马越死后，群臣都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哪里有这个胆子和能耐，坚决不肯，让给襄阳王司马范，司马范也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无奈之下，王衍带领众人护送司马越的遗体回东海安葬。与此同时，司马炽追贬司马越为县王，而以苟晞为大将军、大都督，都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显然，司马炽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苟晞身上，但苟晞担得起这份重任吗？他恐怕有点想当然了。

得知司马越病逝，留守洛阳的何冲、李恽等人带着仅剩的兵力，护送司马越的妻子裴妃以及世子司马毗离开洛阳，追赶王衍等人。

然而，追赶司马越灵车的不止有何冲和李恽，还有石勒。

四月，石勒的轻骑抢先一步追上了司马越的灵车，双方在苦县宁平城相遇。军心涣散的晋军不战而溃，十万将士被石勒骑兵围而射之，有人死于弓箭之下，也有人命丧于人踩马踏，场面惨不忍睹。

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等人因为大臣身份幸免于难，被请到石勒面前。

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石勒问出了一个颇有深度的问题：晋朝是怎么落得这个田地的？

众臣面色惨淡，谁也不敢回答。这时，王衍发扬名士风度，侃侃而谈晋朝衰落的原因，然后声称很多事自己做不了主，而他从小没有当官从政的想法。

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甩锅，甩到最后，他还建议石勒称帝。

石勒反驳道：“你年轻时就身居高位，怎能说没有当官从政的想法？把天下弄成这样子，不是你还有谁？”命人将他架出去，等候发落。

其他人看此情景，纷纷深刻剖析自己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狠，生生将座谈会开成了检讨会，想获得石勒的谅解，免除一死。

唯有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不变，呵斥众人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有用吗？”

如何安置这一大帮遗老遗少呢？石勒想要留他们一命，他的部下孔苌不以为然：“这些人都是晋朝的王公，不可能为我们所用，必须杀了。”

“虽然这样，不能用刀杀他们。”草莽出身的石勒忽然多了几分绅士风度，不忍用刀杀他们，而是以推墙的方式将他们全部压杀。

这是一个黑色幽默，还有点冷，算是给晋朝王公们最后的体面。

最后，石勒将司马越的尸体从棺材中拿出焚烧，宣称：“乱天下者此人也，吾为天下报之，故焚其骨以告天地。”大义凛然的背后是胜利者的得意忘形。

那么，王衍为何在被俘后劝说石勒称帝呢？他是想讨好石勒，求得活命的机会吗？我觉得不是。

以王衍的头脑来看，这很可能是他的反间计，离间石勒和刘聪的关系，并最终达到复仇的目的。当然，这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尽管石勒对王衍的劝进不以为然，但一定在他内心深处种下了一颗种子。刘渊父子的天下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凭什么你称孤道寡我跪呼万岁？

没多久，何冲等人在洧仓与石勒相遇，被杀得大败，司马越长子司马毗以及四十八个宗室亲王全被石勒所俘虏。

何冲侥幸逃到下邳，李恽逃奔广宗，裴妃则被人抢走卖掉。若干年后，裴妃渡过长江，司马睿感念她当年劝说司马越让他镇守建业的恩情，对她非常厚待，还将自己的儿子司马冲过继给司马越。

随后，徐州刺史裴盾被汉军大将赵固和王桑所杀。至此，司马越的亲信兵力全被消灭。

司马越一党惨死于石勒之手，在晋朝并没有引起太大反响，司马炽说不定还在暗自高兴呢。

趁着这权力真空，司马炽对朝廷进行了改组，以傅祗为司徒，荀藩为司空，王浚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及督幽州、冀州诸军事，南阳王司马模为太尉、大都督，张轨为车骑大将军，琅邪王司马睿为镇东大将军，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从这个任命可以看出，晋朝现在所能依靠的就这几个人了。王浚坐镇北方，司马模坐镇长安，张轨坐镇凉州，司马睿坐镇建业，还有一个苟晞，都是拥兵自重的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