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臻忱：【意义】（组诗）
意义
作者：臻忱
厨房里的男人
进入厨房里
犹如回到美妙的母体
她的慈爱和宽容纵容了你的慈爱和宽容
甚至让你变成助产师和放牧人
人、水和火在这里能相亲相爱
情深意热中一起燃烧
融合成归一与衍生的元气
回归天空的海
燃烧的身体散发出青色烟火
悠悠袅袅地升离
色香味客串到另一些厨房
起舞踏歌
那里的食材空落却充满秀色
灵魂多半出窍，去远处游牧
身底里的蓝色湖水，养出了大鱼
时不时，一条肥美的鱼扑棱棱
怦然间站上你迷乱地堤岸
玉兰花开
坐在窗前看外面的玉兰
高过四楼的玉兰树也在平视我
无数双天使的媚眼回眸
回报一双肉眼凡俗地眷顾
隔空隔世的揣测
你立言立行，天高地厚
在北方正午的艳阳里春风十里
你庄严又不失轻巧地托举
这杯杯盏盏的花酒
还有沉醉的春天颁给你的枚枚奖章
蜕下黄绒羽衣，变飞翔为起舞
所以你长出了粉白花裙
另一件绿风衣已在衣柜边拽出一角
东边盛开的花和西边含苞的蕾在说话
这是向阳花木早逢春
但静等花开吧，你会专享夕阳
是的，你迎来我送往
很好，一起接续传递一世繁华
这经久不息的火焰
无题
父女俩看着窗外
午后明媚的春光
决定一起写春天的诗
横趴在床上
如横盘震荡在动静卧立之间
你写高跟鞋、书、小狗
我写莺燕、江山、绿
你写公园、桃花、竹林
我写暖风、花草、香
你嬉笑着捂住沙沙的行文流水
我庄重凝神地摊开深沉的意象
忽然想做诗人的女孩起身折纸去了
几行文字的纸已飘落地板
那支笔也滑下床头
雨
今春真正意义的第一场雨
秦岭以北朝雨清尘
金贵如酥油滴滴哒哒
也许飘落蝙蝠和穿山甲的悲伤
再一次深藏孩子们铺天盖地的作文里
雨水冲刷不掉血迹
雨声阵阵高低变换的抽泣
该给躁动的世界清热解毒了
纵然这大好明媚和煦
会被白白辜负的
你的无所事事
是闲聊还是困顿
一无是处的惶恐和委屈
到底是罪过还是深爱
窗外的雨编织曼妙轻纱
玉兰树焦急地擎举喷薄欲出的火苗
女人们阴雨下更暗黑的脸
叫男人心有余悸
动物的等级尊卑是战斗得来
手机惊喜到老爸有了可观的养老金
感叹岁月，会投桃报李
悲哀逝者些许不平
我们又谈起老家的邻居
健美，娇妻爱子却狂妄暴戾
如今瘸腿老妻无怨悔
正蹲做门口抽烟看雨中的草
他吮吸底气时刻去迎风起舞
意义
三更灯火五更鸡
你珍藏下的白月光
少不了乡路上行走和负重
还有星星亲吻驼峰
山谷回音
溪泉映色
那时的艰辛像刚结出的绿核桃
只是青涩的表皮
直到长出坚硬的内核
才是意义萌生之时
犁铧翻涌起黄土的波浪
隐现接天的岛礁
雷神之锤奋力击碎
航道上烟尘弥漫
爬上山梁，伫立山头的风口
苍茫四顾群山辽远
父亲挥舞天际的手臂
飘逸在空中的金色诗行
将种子归还给泥土和蓝天
经年的重复让诗心麻木
一粒粒种子将历经的旅程
风雨无阻
如今的一日三餐丰美虔诚
举轻若重且行色匆匆
缺失了节奏的律动
浇花种草回味时令节气
我们养育孩子也慢慢长大
忽然间感受到
自己的生命树结出了叫意义的果实
此时的人
是否走出了童年
是否还是那个少年
是我，也可能是你
那时，母亲
不用担心日头老高
因为那时有母亲
有唤醒和热饭的爱
午后酣眠，总被如火如汽地厉声喊醒
煮熟地扯面和灶膛的旺火
冬夜过半
厚棉衣包裹的身体僵硬
笨拙挪到火炕中央最烫处
脸上开出惬意的花朵
那时的母亲呀
您对低效缓慢的误解笑而不语
大道至简
嘘寒问暖反复千万遍
近乎自语的演讲一吐为尽
那时我是您唯一的听众
朴实固执的人被生活孤立
却并不感到孤独
批判地听着您血泪的鸡毛蒜皮
像极了离奇的荒诞剧
如今，母亲请原谅我的无知和愚蠢
那是多么美妙的童话呀
那时，您高挑标致的容颜还在人世
节俭持家的品质还在人世
手擀面和锅盔还在人世
我的两个外公还在人世
一口气跑上山梁从不气喘已不在人世
几个月大的哥哥不在人世
不怕冷的热身子已不在人世
留守家园
捍卫收支，不能有丝毫的流水
牵绊的事物把您似陀螺般转动
时间被蚕儿吞噬
闲余被尥蹶子的黑骡子刨土掩盖
您没打骂过我
有一次您说我长得像明星
熬过寒冷的冬天
步入幸福的春天
但在炎热的夏天
那场可恶的暴雨洪水
让您在冷热交加中永远地离去
如今您离我而去已十年了
小火慢煮地疼痛愈来愈烈
像极了小刀日经凌迟
失眠多梦的中年
定格了您57岁的黑发不老容颜
夜夜来我梦里总是笑语盈盈
为什么没有泪水和责问
我却在泪水中醒来
我把没来得及说的话衷心诉说
白天也时刻说着感恩和赞美
母亲啊母亲
现在的我慢慢成了您
我要替您游历人间
我要向您那真理一样地生活
伟大高尚的母亲！
大智若愚的母亲！
孤独隐忍的母亲！
睿智敏感的母亲！
作者简介：臻忱（笔名）。男，1982年生，教师。宝鸡市文学创作学会会员。获陕西省职工文学大赛征文一等奖。不断有作品发表于网络和微信平台，如陈仓文苑、时光捡漏、新诗刊、先锋诗刊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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