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汪建平/追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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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忆 父 亲
文/汪建平(陕西安康)
2009年农历5月20日,父亲魂归故里,长眠在文武山麓。
在他老人家逝世3周年之际,我曾经写过一篇《祭父文》,概括他的一生:
维
农历2012年5月20日,不孝儿建平等,谨以清酌时馐,致祭于显考之灵前,吊之以文曰:呜呼,痛惟吾父,糖尿病发,医治无效,长眠九泉。谨遵父愿,入土为安。是耶非耶,常扪心间。孝也逆也,愚自承担。儿知吾父,一生维艰。幼失双亲,饥寒相煎。叔父拉扯,佑庇苍天。参加革命,尽职勤勉。拨乱反正,检察重建。组织人事,为民用权。劳动就业,省级模范。成家立业,数次搬迁。翻修再造,新居呈现。奉迎高堂,以孝为先。扶持弟妹,鞍后马前。吾母病缠,殷勤百般。养儿育女,子嗣延绵。如斯仁德,宜寿百年。风云不测,缘尽不还。子欲养兮,亲不在兮。天长地久,遗憾绵绵。饮水思源,倍加伤感。聊表微忱,薄酒祭奠。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七年又过去了。当初我亲手栽植在父亲坟头傍的柏树已长成碗口粗了,大约有2、3丈高。十年树木,郁郁葱葱,它静静地陪伴着父亲、守护着父亲,为父亲遮风挡雨。在3650个日夜里,我对父亲的思念犹如柏树延展它的枝干一样,从未停歇,延绵至今。“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父亲慈祥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说起父亲,按照他生前的工作履历、长期耕耘一方所做的贡献和累积的人脉,完全可以享受身后定会有的哀荣,但父亲早早地就给我们交了底:要叶落归根,要回到生他养他的那一方水土。于是,我们遵照父亲的遗嘱,没有惊动组织和他的同事,没有麻烦亲戚和朋友,不声不响的将父亲送回他魂牵梦萦的故乡,让他安息在他熟悉的那青山绿水之巅。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知道父亲去世消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许多老同事见到母亲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汪是个好人!”我们知道,这话里话外无不包涵着他们对父亲给予过他们帮助的感恩、感念和感怀。
回想起来,父亲生前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无不深刻地影响着我,无不深情地塑造着我。在父亲的言传身教和潜移默化下,我成长起来,成熟起来,最终成为一个有益于社会的人,也拥有了今天的一切。
父亲6岁丧父,8岁母亡,由叔父叔母接济长大成人。失去父母疼爱和家庭温暖的他,比起同龄人要懂事的早也懂事许多,他眼睛里有“活儿”,上山放牛、砍柴、拔猪草,打扫院落、提水洗碗,凡是能做的家务,他都要抢着去做,竭尽所能地去“讨好”叔父叔母,也想方设法地去堵住说他“吃闲饭”的那些人的嘴。他的勤快和不懈努力,逐渐感化了叔父叔母,最终也视他为己出。在他快10岁的那年里,也答应了让他上学识字的请求。在读小学、初中和高中的那些年里,他一直是上跑学,每天放学回家后,坚持先下地干活、做家务,以弥补他不能全天在地里干活儿的“亏欠”。曾有的寄人篱下的经历和磨练,让他早早地体悟到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因此,当我开始懂事时,他就以身说法,要求我在生活上持随遇而安的态度,得过且过。他常说,能遮风挡雨,填饱肚子,穿戴干净整齐,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就可以了。一再叮嘱我不要在吃、穿、用上跟人攀比,要比就比谁更有本事。
记得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一天,父亲从外面拿回来几条印有“尿素”字样的口袋回来,高兴的对母亲说,这叫尼龙布,供销社的一位同志给的,听说染上色后可以当布料用。于是,母亲就买来染料把这袋子浸染成褐色,给我做了一条裤子穿。这条裤子比起以往的布料来说要轻巧许多,稍微有一点儿风就把裤子吹的忽闪忽闪的,让人高兴了好一阵子。但是也有让人尴尬的地方,虽然染上色了,但是“日本”、“尿素”这几个黑体大字,还不能完全遮盖住,若隐若现的。再加上别人编排什么:“前头日本,后头尿素,两腿一叉,含氮量不少于46%”的说词,让人也有了不好意思再穿出去的念头。
父亲发觉后,对我说你这条裤子比起我当年穿的衣裳要好看多了,它颜色匀称,也不掉色。捎带给我讲起了一件往事:上初中后,学校要统一着装,穿灰布衫子。叔父叔母没钱买化学染料,就挖一些藕塘里的烂泥回来,伴上一些细木炭灰,搅和匀后就将自织的白布浸泡在里面,让污泥中所含的色素慢慢地渗入布中,反复浸泡几次,透、洗干净后,就变成了灰不拉几的颜色。因为染色不匀称,深浅不一,再加上出汗后留下的汗渍,五花六道的。老师曾当着同学们的面,说你这那叫灰布衫子,连老鼠子皮都不如!父亲接着说:有人笑话你,也有人羡慕你,因为有人连尼龙布是啥样子都没见过呢,这就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个事儿,让我明白了在生活上应该珍惜已有、应该知足的道理。
旧社会穷人家没文化,就是个睁眼瞎子,地主把算盘珠子一拨拉,就把人给盘剥了,又收租又逼债的。叔父叔母吃过太多被算计的亏。我也看到过,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毛主席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当“白脸瓜子”(傻瓜)就会被人欺负。小学三、四年级时,父亲给我讲述了他小时候的所见所闻后,又给我讲了一个让我开心的笑话来。他说,从前有个地主很吝啬,请先生教书却说没有鸡鸭鱼肉招待,也开不出一年30两银子的工钱来,先生很无奈就说按你说的办吧,但是白菜豆腐不可少。之后还主动立下字据:“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豆腐白菜不可少不得要学费银子30两。”一学期快要结束时,先生开始甩碟子打碗,说没有肉吃。地主说你不能反悔呀,有字据为凭呢。先生接过字据边唸边用毛笔点标点符号:“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豆腐、白菜不可。少不得要学费银子30两。”地主一听,傻眼了,唯有照办。
应该说,我对标点符号的神奇作用和重要性的认识,直接来自于父亲的讲授。包括他后来又给我举的一些例子,诸如:“过路人等不得在此小便”、“人才十分丑陋并无一双好脚”等等咬文爵字的段子。我明白父亲的用意,一要学,二要用,更重要的是活学活用。
2000年1月29日,我在《金融时报》发表了质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一提法的文章,说倘若对一个人无半点监督、些许制约,岂不造成“天马行空”或“秃子打伞”的局面?因此,用人要疑,让达摩克里斯剑高悬;人无完人,即使是罪人,经过改造、洗心革面,社会还要接纳他,怎么能够将那些个有缺点错误的人一棍子打死?因此,疑人要用,扬长避短,给人以改正、提高、发展的机会。父亲看了文章后,赞许道:你的观点有道理,算是把书读活了;一些看似金科玉律的话,也不是绝对的,要与时俱进,不断注入新的内涵。
直到现在,我在学习上仍然秉持父亲的要求:多读书,读好书,但不可死读书,读死书,学习的目的全在于运用,否则不如不读书。父亲做过党校理论教员,他的话里有辩证法和方法论。
父亲于1951年7月在安康县第一区公所参加革命工作,曾任土改工作队队员、区干事、县人委统计科科员、中共安康县委五人小组办公室专干、关庙区副区长、中共安康县委党校理论教员、县人委办公室副主任,文革后任安康县革命委员会政工组副组长兼组织组组长、安康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安康市劳动人事局局长等职务。他干一行爱一行,用心学习,不耻下问,“打破砂锅纹到底”,有时常常会把同事问到语塞。他调查研究,用心谋事,说了算,定了干,干必成。1954年12月,因超额完成粮食统购任务,在全县三级干部大会上荣获 “甲等模范干部”称号;1983年12月,在“7·31”抗洪抢险救灾工作中成绩突出,荣立三等功;1984年9月,在陕西省劳动就业表彰大会上安康市劳动人事局被评为全省劳动就业先进集体。父亲一生淡薄虚名,却看重这三件荣誉,他说这代表了他的从始到终。
“1983年7月31日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把城区30多年建设积累的财富毁于一旦:城区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楼房倒塌,民房荡平,几乎所有的工商企业荡然无存,10多万人要吃、要住,上万学生要上学。一个曾是生机勃发的重镇,霎时成为尚需从零做起的拓荒地……这时候,汪武禄的名字传得很响。他是安康市劳动人事局局长。他赤膊上阵,认真筹划张罗,在现今青少年宫南段的那块废墟上,打响了安康市10年劳动就业的序曲。”
这些赞誉父亲的文字,出自一篇报告文学,题目是“来自劳动就业一线的报告”,刊登在1992年《安康文艺》第1期。
我曾经对父亲说,你工作几十年,从基层到机关,由干事到当领导,所从事的工作前后还互不搭,用时髦的话语说叫跨界,而且跨度还很大。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演绎不同的跨界故事的?他微微一笑,自谦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按照毛主席说的“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是我们的主要方法。”我又说那为什么有的人阅历也很丰富,但最后却成了万金油干部。他说这恐怕就涉及到对所从事工作的一个态度问题了。主席有一句名言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认真与敷衍、马虎,代表的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以认真的态度面对或从事工作,丁是丁,卯是卯,至少不会出漏子。认真了,还要坚持认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想想看,有了认真的态度,有了持之以恒的认真过程,能不出成绩出干部吗?最后,还要善于总结,《列子·说符》:“是故圣人见出以知入,观往而知来,此其所以先知之理也。”认真研究过去,就能推测未来。主席也说过“学习的敌人是自己的满足,要认真学习一点东西,必须从不自满开始。”学习是这样,工作也是这样,不能固步自封。
父亲在工作上总结出的“认真、坚持、总结”六个字,让我终生受益。无论是从事火车司机工作还是从事铁路企业管理、新闻宣传工作,无论是从事银行纪检监察、组织人事工作还是从事银行监管业务工作,我都能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干一行钻一行,因而能较快地适应岗位工作要求,做出自己应有的努力。
岁月的流逝,抹不去我对父亲的思念之情。在父亲的忌日里,怀念父亲并进一步梳理他老人家在生活上、学习上和工作上给我烙下的深深印记,抚今追昔,让人明白恩来之处,慎终追远。
“我是谁,我从哪里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人生的终极疑问,父亲已然做出了他的回答,也启迪着我。
饮水思源,父亲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作家简介
汪建平,原中国银监会安康监管分局调研员,金融作协会员。小说、散文、诗歌、杂文、报告文学等作品散见于《人民铁道报》《金融时报》《西南作家》《湘潭文学》等,入选《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2018卷)》《长安风诗选》。有作品被中学生网站收录为教辅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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