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车小雨/雨
雨
文/车小雨(贵州贵阳)
贵阳素来多雨,尤以夏季为甚。“冬日不甚冷,夏日不甚热”,让原居的贵阳人颇为自得。而我是尤甚喜雨的,但在贵阳小居时日后,多年对雨的独有喜好却慢慢地延换成了另类情怀。
对雨的嗜好,可追至年少。那时,恰值豆蔻,喜好躲在自家的小院屋后,或读文弄字,或托腮静思,幻想自己是《魂断蓝桥》桥段里的玛拉,在最美的年华邂逅生命中的克罗宁,开始一段美好而纯粹的爱情独角戏。年少的梦,总是简单和不管不顾的。懵懂的人生尚且开始,那里顾得往后的路漫寡淡和其所挟裹的喜乐伤悲和秋凉春暖酷暑炎寒。
如逢雨天,出不得屋,最喜端个小木凳,翘脚坐在檐下,细细倾听雨水穿破呼呼作响的风砸落地面时的噼哩吧啦叮当作响。檐上的雨水亦会凝结成水滴,点点滴滴迫不及待而又争先恐后地逐一从屋顶坠下,在地面旋出一个个“嗒嗒哒哒哒”晶莹剔透的水花花,似万千千的水精灵在人间欢愉地舞蹈。摊开手掌,雨水会径直而温柔万千地与手掌亲密接触,以独特的舞姿炫出跌落人间瞬间的华彩。抬眼望去,水雾苍茫茫,远的山,近的景,仿若近代著名书画家张仃先生的焦墨山水画,美得淋漓而酣畅,让人沉醉和痴迷。
喜欢雨.尤喜雨天。延绵的雨水,弹唱着自己特有的音律,曼妙纤亭,自天而落,似雾似雨又似风,伴着风雨中的你,铿锵前行。平日里不愿触及的一些前尘过往,记忆里的风起云落、草长莺飞,花开虫吟,那些在生命里拔节滋滋生长的欣喜的、忧郁的、哀伤的诸多记忆,在多愁善感的雨天如电影回放般一一被拉至眼前……
有人说,水是雨的前世,雨是水的轮回。它有自身的命定的运行轨迹,迁徙和轮回。它以水的形态存于世间,吸取太阳的光热漂浮成云,在空中完成美丽的蜕变后,大珠小珠滴落成雨。
雨的形式有多种。或为梅,或为阴;或与雷为伴,或与春风为友。不论以那种形式出现,都还是令人暗喜的。因为雨和雨天,总是会勾起关于一些人、一些事的印迹。那些弥漫在岁月中的芬芳记忆,总会在阴绵悱恻的雨天开启;那些无法释怀的过往,也会在阴霾的梅雨天,被从魂灵的最深处翻出晾晒。所以,雨天的故事,总是缠绵悱恻的,亦如美的销魂的玛拉和与她一见倾心的克罗宁雨中的伤情别离;《夏季雨》里的西班牙青年米格和露莉的爱情故事,无不散落一地的忧伤和惆怅。
雨的四季往复也是颇为诗意和波澜壮阔的。杜甫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志南的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些流传久远的关于春雨的诗句恰如其分地勾画出阳春三月,百花开放,绵绵细雨沾满襟的清新气息和令人陶醉的美感。68岁的陆游在风雨大作的夜里所书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字里行间所流淌的为国尽忠的大情怀,让人感慨不已。“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南唐灭亡,李煜被俘留居汴京(今河南开封),但即使“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仍在雨天执笔弄文直抒胸臆着实可贵。“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是唐代诗人王维用文字绘的秋雨初晴后傍晚时的一幅清新秀丽的山水画,恬静优美而自得。“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陆游用形象的文字言简意骇地记述了冬日夜雨的勇猛和所向披靡,表达着自己骑着披着铁甲的战马出征疆场的壮志和人生理想。可见,雨作为一种自然的产物,因其多愁善感之特质,不知不觉就潜入历代文人墨客的字里行间处。
在多雨的贵阳居久了,对雨渐渐地就不那么敏感和期盼了。每每雨天,我养了近五年的古牧犬肉肉常常是巴巴地趴在客厅的窗沿,像个俏皮爱玩闹的孩子,被圈在屋内无法外出,无奈而又蠢蠢欲动,让人忍俊不禁。
对于雨,仍情有独钟。只是,因为一条犬,一座多雨的城,不再像儿时喜听它“哗啦啦”凌丽的音律,而更多的是倾听雨之外的种种讯息。
诚如今日,室外细雨清蒙,檐下雨珠滴落成琢。泡杯香气温润的摩卡咖啡,任经典怀旧的老歌梁上萦绕,静静地在键排上敲下这些无色无香而又无足轻重的文字,与遥远的你一同分享关于雨和雨天的故事。
作家简介:
车小雨,《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