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李龙刚：沉醉在十月的秋阳里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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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50期︱

编辑︱梁甫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沉醉在十月的秋阳里」

文/李龙刚

秋渐深天见凉，早晚添衣裳。

进入深秋，十月的清晨已是寒意笼罩，冷气森森。当你睡眼惺忪，带着被窝的暖意，握着冰凉的门栓，拉开屋门的时候，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击得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瞧瞧天空，碧蓝如洗，净得无一丝云缕。那影影绰绰的树木房屋沉浸在夜色里显露出大概的轮廓。当你来到户外，奔走在乡间路上，那寒流立刻包围了你，紧贴着裸露的脸庞和双手，透过单薄的衣服，渗进肌肤，深入骨髓，企图冻结你温热的身躯。这时你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冰冷的世界，远山显得更远，田野更加空旷，村庄似乎更加孤独。水泥道路苍白，草木形容枯槁，连路边的石头瓦砾也透着寒气。

当太阳从黛色的东山脊梁一跃而起的时候，那金色的阳光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寒冷的枷锁，把温暖铺撒给山川、河流、田野、村庄，整个世界一片崭亮，豁然开朗。

当你坐在窗前潜心阅读一本书的时候，一缕金色阳光投进窗户，温暖瞬间溢满了冰冷的房间。雪白的墙壁泛着暖色，几案上翻开的书本文字清晰可见。旁边搁置的茶杯里赭黄的茶水晶莹透亮。这时，灿烂的阳光抚摸着脸庞，传递着她的温爱，心里自然升腾起一种欲望，这欲望逐渐膨胀，迫使着你想走出去，到外面去，真实地拥抱一下秋阳，接受她含情脉脉的温柔。

逃出斗室的囚禁，自由地暴露于阳光里，浑身的每一处都是温暖。阳光没有了夏天的热辣和灼烧，有的是温馨的惬意和舒服。院里的几丛月季花和喇叭花开放的依然茂盛娇艳，柿子树上的一疙瘩一疙瘩的柿子在绿叶的掩映下更加红艳夺目，它们在阳光中泛着亮光，熠熠生辉。杏树上稀疏的枯叶在微风中舞动，树下铺满的一层落叶绵软如毯。

村子里，各家房前屋后的小块菜地里的辣椒鲜红，青菜鲜绿而旺盛。平坦的场院晾晒着金灿灿的玉米粒。场畔的支架上系着一串串粗壮的玉米棒，犹如座座金塔耸立。有时，亦可看到小猫小狗在廊道上眯着眼睛，扯长了身子晒太阳，看起来非常地自在。几只土鸡在悠闲地踱着步子，“咯咯”地叫着，似乎唱着它们特有的曲调。

来到村外，徜徉在田间小径，明亮亮的阳光铺展开来，大地一片灿烂。田野上的土地裸露出宽博的胸膛，似乎透出温热。林子里，树叶明暗交叠，红黄相映，扑朔迷离。田地中，新长出来的油菜秧苗，舒展着肥厚的鲜嫩的绿叶。偶尔也可见到一两只野鸡或者一群喳喳的喜鹊在田间跳跃寻找食物。路边的荒草虽然褪掉了鲜绿，变作枯黄，却也不觉得凄凉。几簇或黄或紫的野花好像吸收着阳光的能量而倾情绽放。溪岸上一片又一片的芦荻花，雪白透亮，如一把把拂尘，似有超凡脱俗之逍遥。溪水淙淙流动，浪花闪烁着阳光，也不显得冰冷而让人望而却步。

平坦开阔的空地里，一辆辆四轮嘟嘟嘟地冒着青烟，拖着播种机或者旋耕机正在耕作，那翻起的块块土浪潮湿如酥，散发着扑鼻的泥土香。你也会发现，有老农穿着衬衣，额头上沁着汗珠，一锨一锨地在翻地。累了就坐在田垄上抽着一锅旱烟，先饱饱地吸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一股白色的烟云。他望望插在地里的铁锨，再看看他新翻的整整齐齐的土块，他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欣赏，喜悦之情写在脸上。

中午，太阳当头悬照，天空缕缕白云轻逸如纱。站在高楼凭栏而望，远山笼着淡淡的薄烟，迷迷蒙蒙。灞川成片的村庄暴露无遗，白墙青瓦相互掩映。田野上，绿色的树林和褐色的土地相间。行走在阳光里，并未觉得暴晒。秋风掠过，树木花草轻摇，吹在脸上仿佛凉水般清爽宜人。

倘若你行走在横岭的大路或者小径上，你会看到满坡的槐叶已经金黄，就连一棵棵白杨树的叶子也是黄的绚烂，如同银杏树一样靓丽。你也能看到每一棵柿子树上，叶子还未脱落，而枝头上的一颗颗柿子在蓝天的衬托下更红更亮，犹如一盏盏红灯笼，远远看去像云霞般映红了沟壑，映红了坡头。

倘若你结伙搭伴，披着阳光，登上嵯峨的秦岭，那却是另一番景象。层层叠叠的山岭被金黄、艳红点染，色彩斑斓，赏心悦目。你穿梭在密林里，脚下是小草野花铺就的山路，头顶是红彤彤的树叶蓬成的穹庐，就像走在霞光的隧道和迂回曲折的画廊一样。无论站在哪个位置、哪个角度看去，眼前都是一副意境深远绝美的油画。置身于这样如诗如画的世界，除了惊叹、感慨，郁闷和忧虑早已释放于云外，而是乐不思归的沉醉。

黄昏时的残阳也是美的。当红色的大如车轮的太阳慢慢坠入鹿原的时候，霞光万里，斜晖映在山峦，映在河面，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粉红的氤氲里，它给人以和煦与宁静。此时，寒冷悄然而来，让人对渐渐消失的阳光产生几分留恋和牵念。

十月，秋意浓浓，寒气渐重，而太阳却能够体恤着承受寒冷的万物，给它们几许慰藉。对人来讲，若能在秋阳里，获取几分温暖，赏几处风景，采撷几片红叶，也是最愉悦的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