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三十六记之戚城乱弹

辛丑秋至，处暑来矣，大疫当门，人或为池鱼笼鸟，宛人无病，故自囚栏室，幸则室有露台，或可仰望星空，作有病之狂想，半梦半醒，亦真亦假，紧紧抓住历史的尾巴。如盲人摸猪，如逸民哭庙，如野夫之啸，何也？人性使之然。

宛人无病| © 撰文

南望便是戚邑，当今濮阳城之龙眼也，邑之城土，夯实已有两千多年；邑之城阙，曾有春秋诸侯来此会盟契约；邑之传说，有鬼神牛马走之；邑之传人，有孙姓尊其为祖庭；邑之现状，除新冠肆掠之外，居民人等皆可入往访之。由戚邑而想古今文人，多是劝寡妇改嫁，劝妓女从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古人云，杀身成仁，虽千万人，吾往矣，古人又云，和为贵，当一个王朝末日，衆怒，揭竿而起，常常势如破竹，多数人被裹挟像浪中之木，随波逐流，一介草民，与谁和之，谁又与你和气？于是濮阳走出了第一个英雄，荆轲。这个英雄一直没有成为偶像，证明他的本事并不大，动机也不怎么高尚，明知自己本事不大，但是牛逼吹出来了，不去不行啊。去秦始皇的会客厅献宝，趁机杀了秦皇，这等于去送死。于是荆轲就这么送死而成名，也算值得。

那么，戚邑出去的人有思想吗？大中华史，浩瀚乎千万卷，有思想的人，不超过10个，比如孔丘与孟轲合起来算一种思想，然后老子的道德经有点思想，但缺失一半，是一种不完全思想，再然后就是庄子和列子合起来是一个思想。然后之后还有墨子、程朱理学、王阳明、李贽，到了陈独秀之后没有思想了。小时候很崇拜鲁迅周大爷，读来读去40多年愣是没有发现半点思想，何谓思想，就是用文字回答人生的终极问题，人为啥而活着？

人这一辈子啥东西最值钱？这世界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这就是思想。濮州人善美食，食不厌精，考虑美食锦衣豪舍丽人的比较多，真正坐下来想想星星月亮人性之事的人，大概就俩：一个叫僧一行，另一个叫李先芳。这让吃屎屙屎，蘸糖而吃屎的猪脑子们大失所望。

这俩濮阳人，一个当了和尚，有多聪明？靠心算计算出了一年二十四节气到几时几分，靠心算能算出何年何月何时能出现日食月食！他的大脑就是一台量子计算机。他叫张遂，南乐县城关镇张燦堌人。他原不曾接触到围棋，只在旁边看了几次，就要跟当时第一国手对弈，俩人下了三五十手，第一国手投子认输。打住，说他的思想，他的思想就跟当今佛学对人生世界和价值的解释更高出一大截，无奈，老师和皇上们听了之后说：一行，你死吧！

接下来说另一个有思想的濮阳人李先芳这爷也早超的聪明，学霸，天才而且美貌。14岁被选中皇上的驸马后辈备8岁作诗，17岁中省考而且前三名，他的故事另外再说。只说他的思想，李先芳认为这世界基本上是一泡大粪，人大多是苍蝇，不吃不行，光吃也不行，吃撑也不行，草民吃了变成泼皮牛二，官员吃了变成西门庆，美女吃了变成潘金莲，皇上吃了变成宋徽宗，总之这世上大约只有一个好人，就是西门庆的正房吴月娘。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最有价值的是麻木不争，为了信仰而信仰，他的思想，士大夫明白，害怕，草民害怕，官僚地主害怕，最害怕的是统治者，即把自己宣传成神选之人的手执大刀法子，满世界招摇唬人的杂鱼们。

戚邑千年，黄土一抔，连城墙的树也不知道被砍伐过多少遍。在濮州、濮阳、开州、澶渊当过官的人有多少？粗算一下，今天濮阳的地盘上最多有30多个县处级机构，两个以上地厅府州级机构，以九品中正制推而论之，应该在10万人之余，只多不少。

想想都可笑，就这片天地，2000年来，居然有养官员10万人之多，那么留下名的只有俩。一个是曹操，曹老师在清丰乡当县长，也就20多岁，后来当了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实际上当了皇帝，关于曹老师，大家都知道官员们想学也学不来。另一个是郑板桥，郑老师在范县当县长，他不贪，不与土豪劣绅为伍，虽然木有把范县建立小康社会，但在他的治下，老百姓除了天灾之外，基本上没有人祸，比如社会治安很好，黑社会消失，大地主按契约收租，草民按规定纳粮赋税。说不上欣欣向荣，倒也平安是福。他本人则以诗书画三绝，退休回家后，基本上卖画一项收入就是中产阶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是所谓戚邑常有，濮阳常有，范县常在，县官一批又一批，郑板桥只此一人矣！

作者：宛人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