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打箭炉的锅庄(三十九)
印茶入藏,直接影响了四川边茶的销售。嘉庆年间,行打箭炉的边引十万零四千四百余张;到光绪十九年后,减至八万张,即从年销一千二百多万斤,减到九百多万斤。
赵尔丰是清末经营川边的得力干员。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驻藏帮办大臣凤全在巴塘被杀,他奉派平乱,后任川滇边务大臣。
赵早有为朝庭筹边的远大抱负,留心结识驻藏官员,十分注意边疆情势,具有丰富的康藏知识。为固西陲,他曾上“平康三策”, 主张设置西三省,“藉以杜英人之觊觎,兼制达赖之外附”。
巴塘平定,他即大刀阔斧“改土归流”。
赵经营川边,正是在英帝大军侵藏之后,英印商品、尤其是印茶不断倾销西藏之际。他即把整饬边茶,抵制印茶销藏,作为经边的重要措施之一。
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六月十五日,他将驻藏帮办大臣张荫棠为抵制印茶致外务部的电报,札建昌道转令邛州等县茶商,要其筹商抵制印茶办法。
张荫棠的电报说:“英人要求印茶入藏,旧约所许,新约更难抵制。现闻印商大集公司,仿制炉茶运藏零售。三埠既准通商,不准运茶,实难措辞。印茶无税,路捷;炉茶运难,本重,万难相敌,炉税将日绌。且川民岁失茶利数百万,商上(即西藏地方政府)岁放茶商债有千万,藏亦不愿印茶搀夺,然苦无法禁阻。再川素禁茶种入藏,藏亦不知自种,因得垄断居奇。今商战交通,物穷必反,藏人赴印度、汉口等处均能运购川茶,幸现仍喜嗜川茶,若设法利运,零售便民,庶炉茶数百万之利,或有可保。并准茶种入藏,教其自种,亦免利权外溢。”在转发这通电报时,他告戒茶商们:“印茶入藏销售,载在十九年藏印条约......现照新约开埠通商,再行阻用印茶,势难做到。惟炉茶受损,究应如何设法维持之处,希速统筹。茶为川商大利,一经印茶充斥,商民必致交困危急虑。……应如和设法措办,方足以资抵制而挽利权,并速禀复。”
在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七月二十三日《赵尔丰电复外务部拟设立公司以抵制印茶》中,又指出:“炉茶入藏,为川省商务大宗。近年以采制不精,且多搀伪,行销已减色。……现在印茶既经照约通商,万难阻止,事机逾迫,抵制尤不宜迟。…….拟先设立公司,招商集股,如尚不足,助以官帑。其整顿维持之法,则以精采制、禁搀(掺)假、轻成本、便运道、革正税以外之一切陋规杂费,暨布种入藏,联络主持茶务之商上为要点。”
不难看出,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面对这严峻的情势,有种强烈的紧迫感。他指出:“茶行销西藏,为川省一大利源。而印茶种植之繁, 焙制之精,运输之便,立一绝大公司,论商智,团商力,以困我茶商,夺我茶利,若不设法抵制,势且侵侵东下,不独失我西藏之大销埸,亦将摇我炉边之根据地。”
在坚决抵制印茶,以保川省大利的思想指导之下,赵尔丰推出了一系列针锋相对的改革举措。
他认为“商战时代,非公司无以为竞争,而组织公司又非股分无以为基本”。面对这严酷的商战, 首先采取了以现代资本主义经营方式与外国资本主义相对抗的策略。由雅安茶商李万成、名山茶商王恒开领头,联合雅安、荥经、天全、名山、邛州五县茶商,从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二月开始,经过一年多时间的筹备,积资三十三万五千两(计划五十万两),于宣统二年(公元1910年)四月,在雅安正式成立了第一个商办的“边茶股分有限公司”,并在打箭炉、里塘、巴塘、察木多(昌都)、界姑(青海玉树)设立了五个售茶分号;又在邛州、天全、荥经、名山等地设立了制茶处;在清溪(今汉源)县的坭头设立了转运处;在嘉定(乐山)、宜宾等地设立了采配处。
官府也给“公司”以大力支持。当时的四川总督赵尔巽就咨边务大臣:“公司现甫成立,力尚薄弱, 主办虽由商人,保护尤赖官力。以后颁引缴课,概归公司直接,不由各州县颁发,俾免索费用,轻成本,而利行销。”给予不少优惠政策。
在筹建公司的同时,赵尔丰即派巡检郭士材于宣统元年(公元1909年)十月起程赴印、藏考查茶务,了解印茶输藏及川茶销售情况。指出:“此次派员出关前赴印、藏调查茶务,关系边茶公司全局。其调查必以慎秘精细,不惮艰险,务得其情为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