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者有心

听者有心

■江家华

《听者有心》是学者、音乐评论家李皖于1997年出的一本听音乐的感想小册子，是20多年前读大学时每月都装模作样，向自己崇拜的教授学习按时读《读书》杂志时看到的“读书文丛”中一本。当年读没有太多的感触。

今天下午带学生一起读他的一篇文章《五月的鲜花》，文章回忆他在徐州一中读高中时他的班主任英语老师教这首名为《五月的鲜花》音乐的故事。他说听这个音乐，好像是一直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声音被别人碰响，一下子就把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综合了，覆盖了，几乎在一秒钟里汇聚了一生，自己的灵魂一下子就被扯疼了。对于此感，我感触颇深，让我想起多年前。

一好兄弟安排三家家庭聚会，餐厅里轻轻地飘荡着萨克斯演奏的歌曲《回家》。老哥成全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一个劲逗我喝酒，他披着长发的老婆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竟一点也不阻止，一副初恋时欣赏心爱的人的甜美模样。酒到浓醉，他开始泣述故事，原来他们夫妻俩在乡下，工资太低，后来跑到苏南教书。有一次，在除夕之夜，临近10点钟，才忙清事务，拖着沉重的行李，好不容易挤上了回家的大巴车，车上就播放了这首《回家》，听得他当时就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当时他就对老婆说，“咱再穷还在家吧，不要再出去啦。”听者有心，有心人听着，一桌人沉静了一会，我感激地端起大半壶酒敬成全老哥的这位“娴静少言，不慕荣利”贤惠嫂子。

四节课后，到办公室静坐下来，浏览朋友圈，看到一位有名的特级正高、江苏省人民教育家培养对象，说自己听谭校长（谭咏麟）歌曲听到凌晨2点，想起听谭校长的年龄，忽然已经过去了近30年，当年听不懂，而如今能听懂时，已经老得无法接受自己。听谭校长的《一生何求》《傲骨》，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落魄人，能不落泪？故为之记。

唏嘘不已。

这位仁兄已功成名就，一路打拼，虽光环迟来，来之不易，绝非落魄。对经典老歌一往而情深，且深情不已，想必也是听者有心，灵魂被扯疼了。

每一个心中都有一首属于他自己的歌。一旦触碰奏响，情不能已。

现在看到一些所谓的歌星唱着悲情的歌，脸上却挂着笑。他的灵魂无动于衷，不是属于他自己的歌，他是唱不好的。

他们不知道歌为心声，好歌都是从心底流出来的，不是用嘴唱出来的。

他们不知道要先打动自己才能去打动别人。他们不知道歌、曲、人要三体融一，才会入境入情入心。惟其如此，张国荣的“我就是我，就是那人间不一样的烟火”一直在粉丝心里是一道光，永不熄灭。

他们不知道李宗盛唱《爱的代价》时的哽咽，张学友唱《吻别》后一脸泪光，罗大佑唱《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深情嘶哑，郑智化唱《水手》架着拐杖的颤抖，张雨生唱《我的未来不是梦》的执着坚毅……

他们不知道梅艳芳、邓丽君、谭咏麟、陈百强、林子祥、童安格、姜育恒、陈淑桦、潘美辰、林忆莲、黄家驹、崔健、张宇、王杰、刘德华、周华健……

他们不知道，说明他们年轻，走在新时代道上；我们念念不忘，说明我们在怀旧、在慢慢老去。

我喜欢星期天到办公室办公，一层楼一个人，一个人一杯茶，一杯茶一首歌，再也不用顾忌干扰影响别人，把声音调到最大值，冲击着耳膜，激荡着灵魂。好像这一片天地是我的，独自一人聆听着这经典老歌带来的那份感动。心底的那根弦就被这老歌轻轻一拨，好像这老歌就是为你而写，为你而唱而心神合一。

就如每天早上5:40，我骑着自行车走在上学校的路上，看到路上清洁工在清扫着街面，想起巴黎街头清洁工夏米在为心爱的苏珊娜整理珍贵的泥土，自己也在用白发清扫着黑丝，心中不由得响起成龙歌曲《壮志在我胸》，鼻子酸酸的。人到中年万事休，我到中年不罢休，歌曲唱到“人的遭遇本不同，莫以成败论英雄，但有豪情壮志在我胸”，于我心有一种悲壮感。

套用仁兄的一句“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落魄人，能不落泪？”自己的灵魂一下子就被这歌扯疼了。

江家华， 1975年5月出生，江苏省淮阴区人，教育硕士，高级教师，任教江苏省清浦中学。系中国教育学会会员、淮安市中小学教师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淮阴师范学院兼职教授、大学生实践指导导师、清江浦区高中语文兼职研训员、江苏省333高层次人才第三层次培养对象、淮安市第一、二期“533英才工程”拔尖人才培养对象、市第一、二、三、四批高中语文学科带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