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北海

从广东深圳到广西北海，自驾十个半小时，刨去途中打尖休息，也有九小时车程。

这是沿途所见事故最多的一次行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疫情影响，大家都憋闷得太久，一旦出行，就想撒欢儿。

2020年春节在家里揪着心不断刷新确诊数据，出门买菜都忐忑，何谈旅行；2021年春节明确倡导“就地过年”，异地游纵然不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至少也属于“不恰当的举动”。到了五一节，不再有任何官方“建议”，大家的心可算略微松了一松。

住的地方离老街只有1800米。一大早跑步去看，赶在老街睡醒之前。

满街新招牌，也奈何不了垂垂老态。毕竟，北海老街是清嘉庆至道光年间逐渐形成有规模商埠的一条长街——二百余年沧桑，亲历世事变迁，旁观人心更迭，天若有情天亦老也！

孩童的笑闹追逐与植物的野蛮生长，于老街，似乎都不过是表面繁华。

店铺鳞次栉比，姿态却都有点儿恹恹的——不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的淡泊，而是“事已至此，夫复何为”的无奈。

满街双手浸在海水里撬生蚝的女人，满街“生蚝10元20只”的广告，一起在太阳下面晒着，与出海捕捞的辛苦比照着看，不成比例到令人心酸的地步。

去看摄影展，题目是“丝路明珠，魅力北海”，疍家生活一幕幕——丰饶、富足、满心欢喜；而我今晨所见归航起舱守着一袋袋花蛤等待买主的渔夫，灰苦着一张脸，似乎并不如此光鲜。

今天早上从老街返回的时候跑沙滩。

海水涨潮时分，海里的不知名黑虫千军万马疾速向岸边奔袭。向来最怕虫子的我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跑不能跑，停不能停，连声大叫之后放声大哭，绝望中逆着海虫大军的方向往海水中踩去。

老公蒙住我的眼睛抱紧我让我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说：“其实，海里的虫子更怕你吧——你这么庞大。也许它们是被你吓坏了，一窝蜂不知要逃去哪里……你冲进别人的家吓坏别人，还'恶人先告状’……”

不知为什么，在老街踟蹰穿行的时候，我脑海里一遍遍重放着沙滩上海虫奔袭的镜头……

注意：本文最后8张图片均来自本次全国摄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