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是什么,一个被年龄吹胀的孩子
北国的春天有如娱乐圈艺人的恋爱或婚姻,稍不注意就消失了,简直让人怀疑它曾经的存在。从漫长冬天一路过来,可能马上即是暴烈夏日,连个过渡也不给你。所以,活在当下才是王道。
那年四月里某天,阳光与风都恰到好处,走在户外的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过了春节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天儿啊!”不宜人居的城市,却因日久生情,谁也不能生生连根拔起,离不开它就只能爱它。于是,偶然的阳光,便成难得佳遇,定要好好享受。
我和巫森去接母亲到阳光广场上晒太阳。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母亲在世的最后一年。她本来还犹豫,但一出来就和邻居打招呼:“我闺女和姑爷儿带我去蹓哒哎!”隔了八年的时间,再去回看,虽然每一张照片里母亲都是笑的,我心里却好痛好痛。也是后来才知道,失去至亲,心里的伤口将永不愈合。
广场上有许多孩子,跑,溜轮滑,骑自行车,放风筝,欢叫,打闹。
放风筝曾是我们年少时的游戏,现在,成人竟也加入其中,算是对青春年少记忆的一种温习。而天上的风筝,让蓝天更其蓝,风筝于是成了挂在蓝天上色彩明艳的画儿。为单调添加色彩,为贫瘠架设想象,这是被局限的生活里人们唯一能做的。而一看到风筝,我就会想起《追风筝的人》里哈桑说的:“为你,千千万万遍。”
坐够了,巫森送母亲回家,我去学校见就快要毕业的瑾瑜。那时我也不知道,很多人一旦分别就再也不会不见面。王大豆每年都和我说:“老师,清明节放假我想去看您。”我总是说:“你能不能换个时间?”话是这么说,她在长白山工作,说远也不远,但她毕业七年,我们果然再也没见过。
瑾瑜在校期间考取了两个导游证,其中一个还是英语的。考证前,大早上她就坐在图书馆外面的台阶上背英文,我去早市路过看见,心里特别感动。一个为了梦想格外努力的女孩,总有一天她会得偿所愿。想给她拍些照片纪念,哪知她一摸到我的单反相机就不肯放下,说是手感太好了。
因为太骄傲,没有人愿意听她讲第一次考就过了英语四级的战绩,更没有人知道她去北京实习,赚到了五位数。她愿意跟我分享这些,使我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渐渐的你会发现,不是所的人都适合让你去分享成功的喜悦。有的埋怨你炫耀,有的妒忌,有的不屑,所以我们都慢慢变得谦虚起来。到最后,那些能让你毫无保留地分享骄傲的心情的人,那些在你得意忘形时也不会反感而带着微笑的人,才是你最重要的人。”这是走过多远的人生旅途才通透至此,甚合我意。
她们如此鲜美的有如带着露珠的青春是我的映照。我也曾如此天真无邪,世界虽不断变换狰狞面目,我却感到来自内心深处强大的梦想号令。它的指向,令人得到一切可能的精神财富,今天的富有,实在是因昨日的找寻与坚持。
终将逝去的青春,回味起来也有些像我们这里的春天,那么短促,那么惶急。就让我们彼此羡慕吧,青春是只能单程抵达的驿站,过去了你可就回不来了。而我,拔开云,拔开风,笑出灿烂鱼尾纹。曾有一个美容师问我,你的唇漂了么?她是职业敏感,每天不是做光子嫩肤激光祛斑就是漂唇纹眼线,然后收取高额费用,简直是暴利。可我只是在自然大地上散漫行走的没钱人,漂啥漂?
那一年去京城,所遇女子均素颜。举止优雅气质知性的大宝嫂和我身边同龄人比,看上去更年轻有活力。一个女子的颜色应当是大自然给的,书本给的,也是所爱的人给的。踩在中年的门槛上,美容院和化妆术究竟能给你多少呢?谁心里都清楚,只想自欺欺人而已。
拙劣的姿态却得到真心的鼓励与赞美,那么好的天,那么好的人。
不止爱情,也不止亲情,还有过命的交情,让人消耗了大把的青春,却不觉得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