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专稿 ┃ 他在雨中,我在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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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6/17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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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    娃  撰文

他在雨中,我在伞下

晚上临睡前总有翻看手机的习惯。而今晚人民日报的夜读推荐的是:今晚,再读《背影》。忽地,才想起来,转天就是父亲节了。

说起父亲节,心中总是感觉一种空空的失落。许多年来,思绪始终彷徨在一湾思念的沙滩上,无法释怀。父亲节,就像是提醒我,你早已失去了父亲的庇佑。父亲节,就像是生长在心口上的那一道永远都难以愈合的伤疤一样,一想起来,就会有丝丝缕缕的痛楚缠绕。

北方海边小城的六月天,已经是微凉的浅夏了。乡下池塘里的荷花快要开了。水池里那些粉嫩的花苞很多,无穷无尽的碧绿叶子似乎要连接到天上去。那些稚嫩的小荷浮在硕大叶子宽阔的臂弯里,安全又新奇的露头,看着外面斑斓的世界。

就像小荷一样,我也曾这样懒懒地依偎在父亲的臂弯里,让他给我讲外面世界的精彩,以至于十多岁了,还愿意坐在他的怀里撒娇。

小时候,我是在外地长大的。直到快上小学了,才回到父母身旁生活。所以,从心里面对父母是有些生疏与抵触的。他们的工作忙,无法时时刻刻地陪伴我。于是,我就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着、孤独着。

那时候,父亲给我制作了几百个卡纸,每个卡纸都写上需要认识的毛笔字,不厌其烦的教我识字。夏天带我游泳,冬天带我跑步,地震时抱起我飞跑……父亲用默默的爱,融化了我抵触的心。

记得最深刻的是,每次当我摔倒磕碰,或是难过伤心的时候,我都在哭着喊着:哎呀爸呀!

那个时候,父亲的形象是高大的,他就是我心里面的顶梁柱和定盘星。

为了我每次都喊着“哎呀爸呀”的这个事情,母亲很是嫉妒,她抱怨着对父亲说:谁家的孩子不是喊:哎呀妈呀!怎么你的闺女这么与众不同呢……

是啊,在我生活的记忆中,父亲就是我的一把大伞。当我抬头时,他在雨中,我在伞下。而每一个父亲节,又只能在心里怀念那些难忘而幸福的金色年华。

那一年秋天,父亲回国的船失事了,他再也没能回家。

那一年的秋天,我在家里附近的那片树林里出神而无助地仰着头,望着树梢上飘落的片片枯萎的黄叶,希望叶子不要狠心地一下子全部都落下来。

那一年的秋天,我经常一个人坐在海边,望着辽阔的大海,痴痴地想象着,等着爱开玩笑的父亲从海里憋上一口气,然后突然冒出头用手捧着海水与我嬉戏……

我在幻境中哭着笑、笑着哭,抽离而破碎的心,愁雾皑皑。

有多少次,多想穿越那些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只为与父亲能够隔空想见……

父亲不在了,是我一个人磕磕绊绊地走进了人生的繁华,逆流而上着坚强成长。但每每在风肆虐时、雨狂暴时、雪飘飞时、夜如水时,或者艰难地走在拥挤的人群里时,突然就会想起,想起这个世界上那个最爱我的人。

或许父亲节,对我而言,是最大的失去。是没有依赖的无言的孤独。因为世间让我最感到踏实的父爱,去了比遥远更遥远的远方。

好想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的时光里。那里,有父亲的宠溺,有父亲陪着我讲着星星的故事,有父亲为我卷起衣袖,哪怕是严冬,心里也温暖。

一年又一年,乡下那个半山坡上的花儿开了又谢,树叶青了又黄,我执拗地坚信你还在身旁,我执拗地坚持去那片我们常去的海边等着父亲的归来。在这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她的女儿已思念成疾。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反复地看着《背影》,泪水不自觉地涌出来,一如我每次默默地呼唤父亲,依旧是没有回应的无声无息。

外面下雨了,雨丝被风吹斜,飘进了敞开的窗子。我探出头,去感受有些微凉的风急急的吹来,吹乱了我的长发,淋湿了我的脸颊。

夜深了,还是不想睡去。索性坐在窗边,向着漆黑的没有星星的远方,深深地凝望……

【作者简介】

伊娃,诗人,秦皇岛市作家协会会员,北戴河文艺生活公众平台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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