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苑】温普超：倾心者

倾心者

文/温普超

“等我长大了我带着你们俩去天安门”，“我还要和你们坐飞机”。小孩带着童真说了这些话，开心地笑着，躺在爷爷怀里。爷爷奶奶也笑着，“娃儿有这份心，我们就高兴，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们”。三个人在皎洁的月光下，笑成一片。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娃儿，你猜，这是什么啊？”小孩一脸好奇地看着奶奶，摇了摇脑袋，活像一个小拨浪鼓。“你今天早上还吃过的嘛，那是花生啊！”孩子笑了笑，在奶奶的故事声中，进入了梦乡。

“你把衣服穿上，现在降温了，不比以前了，你这孩子咋不听话。”小孩依然淘气，他还是不穿，爷爷急了，打了他一巴掌。他哭了，爷爷给他穿上棉袄，又小心地哄着他。骑着单车，载着他去上学，每天如此，风雨兼程。

有一次，下着大雨，孩子在校门口走来走去，他躲在屋檐下缩在那里。他静静地等着，望着大雨，吹着寒风，看向远方。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披着雨衣，快步赶来，孩子高兴地站了起来，老人走过来，连忙给孩子披上雨衣。老人蹲了下来，背上孩子，疾行在风雨中。一场大雨，一老一少，疾步路途，互相关心，彼此问候。小孩趴在他背上，看到了他鬓间的白发，沧桑的面庞，热泪盈眶。爷爷听到了他的抽泣声，露出慈爱的笑，小孩看到爷爷笑了，便也止住了哭泣。在这风雨途中，在这泥泞路上，爷孙俩便是一道非同寻常的风景。

早晨起床，便又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看到了那依旧忙碌的身影，在桌上却早已准备好了爷爷对他的爱：一碗油茶，几根麻花。简简单单却又饱含深情，吃在嘴中，却暖在心中。爷爷的慈爱不只是对他啊，他还甚是喜欢小猫小狗。

爷爷，他很朴实且又十分节俭，但对我，他非常舍得。他知道我喜欢玩，便在我生日那天，赶集会给我买游戏机。他还说“这个太小了，以后等你长大了，我给你买个大的。”

爷爷喜欢锻炼身体，每天在送我去学校后，总是会散步几里路。他学历不算高，在那时是小学毕业，和现在的初中差不多吧。他非常喜欢读书，在床头总是放着有关伟人们的书籍。他关心政事，还特地买了张世界地图，每天下午七点钟的《新闻联播》他也从不缺席。他常教导我，咱们是中国人，要关心国家大事嘛！他在部队上待过，写得一手好书法，家中的对联，或别人家有什么事都会请他写，我却未曾学得那门技艺，心中自是愧疚。

还记得小时候，我每日都问他要一元钱买玩意，买零食，无论他多忙，他都会笑着给我。在这家中，我最黏的人便是爷爷。他总是笑着，他很少对我发脾气，他就打过我两次，那也都是我淘气，不听话。

他退役回家后，便在家里种地，和奶奶一起操持着这个家。直到他后来病重了但还不忘去果园中走走，他说闻到那清新的果香会使他心情愉悦。

还记得那次赶集，那是两年一次的集会，有各地的商人、游客来这里游玩。我自然不会缺席，在此之前我从未去过那样盛大的市集。爷爷见我在家无事，给了我二十元钱，让我和伙伴们一同前往。我答应了下来，到了市集之后，我就无所顾忌地玩耍，但怎么也没料到，爷爷会一直跟在我身后，他见我看到了他，笑着说：“超，你玩的开心吧，我就是到这来听戏的。”我不说话，但我心中早已明如镜，爷爷是怕我一个人，不放心我。他知道我自幼不喜欢结伴，我虽表面答应了他，可他自然知道我定不结伴，此时在我眼前的他，已然是抱病在身，怎可这等长途跋涉？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即使我已然高于他，我真想爷爷永远这样，陪伴着我……

我喜欢听他唤我名字，我喜欢看着他笑，他摸摸我的额头，语重心长地和我谈论，他也常感叹时光易逝，他总说，“记得前几年你还像个小枕头，现在都比我高了！”

天有不测风云，在我初二那年，爷爷病重了。爸爸将我从学校中唤了回去，我匆忙跑进屋内，他正躺在床上，我走上前去，看到了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皮包骨头的老者，看着这个曾经背着我历经风雨的大山，我的心在滴血，泪水不觉得涌了出来，向泄洪一般，我趴在床上痛哭。他己经说不出话，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泪，他舍不得我，他放心不下我，我心中都知道。我握着他的手，我不敢松开，我怕我松开了，便再也抓不住了。

爷爷走了，他养育了我十五年，他没有等我带他去天安门。他床头的《邓小平选集》已布满灰尘；他那辆单车也已生出铁锈；他的那件雨衣也久置箱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记得那场大雨，记得那个冬天，记得那个早晨，记得那次集会，也记得那个晚上。”“一件雨衣，一件棉袄，一碗油茶，一次话谈”，这些东西，无不倾注着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爱。

走在去往果园的小路上，仿佛那位老者依旧在骑着单车，载着小孩，无畏风雨，无话不谈。往事已矣，未来可期。珍惜，陪伴关爱你的人，莫要留下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陪伴是最好的礼物，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