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醉乡》
这是十年前写的一篇小说。
小说的发生地就在我最早参加工作的地方,一个漫川深山里的时分偏僻的乡,随着乡镇撤并,这个乡也就不复存在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青涩少年已经步入中年,当年那个乡里的人,大多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只是所经历的那些事,总还在眼前晃荡,有时候竟显得越发清晰。
十多年后的今天,清理电脑内存,又发现了它,干脆将它放出来,写的变形也罢,幼稚也好,终归都是岁月之一种:光是光,尘归尘,土归土。
一
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乡里的黑木崖就已经非常出名。
黑木崖的出名,与金庸的小说有关,更与当地一个叫做黑寡妇的人有关。
母亲说,黑寡妇16岁跟土匪头子高千浪到黑木崖做压寨夫人。又两年,高千浪行弱冠之礼,被下人出卖割了头颅,挂到县衙广场上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晨,高千浪的人头从县衙广场上刹然消失,黑木崖山寨也被一场神秘的大火夷为平地。那一年,压寨夫人只有18岁。
敬天明五十岁到黑木崖出任乡长的时候,黑寡妇正好48岁。见过高千浪的人们都说,敬天明简直和高千浪的长的一摸一样,额上都一月亮大一个亮晃晃的伤疤;一天到晚都喜欢喝酒;睡觉都喜欢脱的精光光一丝不挂。
敬天明到黑木崖做乡长的时候,黑木崖已经有了一条商业街,三五座水泥房子从乡政府前一条小河边冒起来,被山上下来的山民踏出一条三尺宽的街道,摆上吃不完的萝卜白菜,从看门狗嘴里夺下来的兔子野狐,摘下一种叶子做成苦吟吟入口即化的“神仙叶”凉粉,再有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女子,露出水蓝水蓝的牛仔裤包围的臀,围坐在街头的青石包上,手里捏着一苗绣花针,将一块块白布开成白水仙,开成野百合,开成红樱桃。
黑寡妇就是商业街上一个卖凉粉的大嫂,由于经常喜欢黑衣黑袄,黑鞋黑袜,就被人尊称为黑嫂,但一转过身,人们就叫她黑寡妇。黑寡妇除了衣服黑之外,身上无一处不白。黑木崖的黄书记说,敬天明乡长和黑寡妇睡觉的时候,从窗户纸上桶一个小窟窿看进去,只见敬乡长的床上一片白光笼罩,除了听见黑寡妇和敬乡长的喘气声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黑木崖的人说,除了黑寡妇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认识敬天明乡长,人们只知道敬乡长喜欢喝酒,喜欢脱的精光光的睡觉。
当然,黑木崖的人还十分关心敬乡长非常人性的问题,例如敬乡长有没有老婆。
听黄书记说,敬乡长传宗接代的家具又粗又大,一弹三星打出三个孩子后,原配老婆就一命归西;敬乡长到底有什么来头,一天到晚只会喝酒的人怎么可能当上乡长;还有,敬乡长额头上为什么有月亮大一个伤疤。是不是真的像黄书记说的那样——敬乡长就是一个土匪,不是高千浪投胎转世,就是高千浪的杂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