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免疫性肝炎的中医辨证论治体会(全文)
【中图分类号】R25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44-5511(2011)11-0381-01
自身免疫性肝炎(AIH)以往诊出率低,1993年和1999年国际AIH工作组先后制订AIH诊断标准和AIH诊断评分系统,使本病确诊率大大提高。目前西医推荐治疗方案为:泼尼松单药(60mg/d)或泼尼松(30mg/d)联合硫唑嘌呤(50mg/d),但效果依旧不甚理想。笔者临床治疗本病,辨证分肝郁脾虚,肝阴虚损,肝阳不足等证,取得一定效果,现简述如下。
一、 肝郁脾虚证
笔者临床所见部分本病患者,其或病前或病后多情志抑郁,神疲乏力,纳呆食少,两胁不适,脘腹胀满,舌淡红或暗红,脉弦或弦虚,辨证为肝郁脾虚。乃肝属木,木喜条达,肝需疏泄,若肝气郁结不行,则肝失疏泄,木不疏土而病生。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此类患者肝郁之肝脾不和之象,多以肝气不足,条达不利,疏泄失施所致,其有别与肝木气旺,升散太过,肝木横侮脾土之肝脾不和,故而,临床治疗当循仲景“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以调之”,以逍遥散加减,泻肝清热之药不可多用。
案一:潘XX,女,57岁,2010年11月8日初诊。患者他院诊断自身免疫性肝炎,不欲激素治疗,住院彩超:1.肝硬化.2脾大.3.腹腔积液.肝功能:ALT:119U/L,AST152 U/L ,ALP289 U/L ,GGT210 U/L.现症见:脘腹作胀,肝区不适,神疲乏力,舌暗红,苔根黄腻,脉弦细。治以疏肝理脾,拟逍遥散加减,处方:当归、白芍、白术、茯苓、郁金、木香、大腹皮、香橼皮、炒二芽、内金、香附、五味子各10g,甘草、柴胡8g,茅根30g。二诊述腹胀好转,精神好转,肝区仍不适,饮食睡眠可,二便调,守上方加泽泻,牛膝各10g。后继服一月余,复查肝功能正常,彩超未提示腹腔积液,患者一般状况好,肝区不适,余无明显不适,后以鳖甲煎丸随中药汤剂合用至今,肝功能控制可,一般情况稳定。
二、 肝阴虚损证
自身免疫性肝炎起病隐匿,疾病初起时症状不典型或无症状,多数患者确诊本病时多已出现肝硬化;有些病人虽无肝硬化状况,但伴随有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如干燥综合征等。临床症见:消瘦乏力,纳差口干,肝区甚至两胁隐隐不适,两眼干涩,头目眩晕,失眠多梦,或见腰膝酸软,舌红苔少,脉弦细,数或不数,辨证以肝肾阴虚。此多因肝郁不达,郁而化热,热燥灼阴,久而自戕,木失濡润,甚则累及肾水之故。治疗上,以其肝阴虚损施以养阴疏肝之法,然肝阴不足多损及其母,故临床应视其肝阴虚与肾阴虚状况,以及血燥与否,酌选加味一贯煎,滋水清肝饮加减治之。
案二:王XX,女,66岁,2010年11月3日初诊。患者2010年10月因“肝区不适月余”入普爱医院住院,入院后完善相关检查,诊断:1.自免肝肝硬化,失代偿期;2.高血压病三级;3.高脂血症;4.腰椎病。未行激素治疗,经对症支持治疗后出院。刻下肝功能:ALT:74U/L,AST96 U/L ,GGT620 U/L,TBIL21.3umol/L,DBIL10.8umol/L;BP:145/70mmHg。症见:肝区不适,口干欲饮,食欲欠佳,失眠多梦,大便干,不畅,腰痛,时心慌,舌暗红,苔薄白,脉弦细。治以养阴柔肝,方以加味一贯煎加减:沙参、枸杞、熟地各15g,川楝子、当归、麦冬、郁金、白芍、木香、五味子、炒二芽、内金各10g,薏仁、茵陈各30g,甘草6g。后随症加减用药,间以五酯胶囊或鳖甲煎丸辅助治疗,至11年1月24复查,肝功能基本正常,血常规:WBC:3.18x109/L,患者一般情况可,未述明显不适。以上方加黄芪15g继续治疗,至今情况稳定。
三、肝阳不足证
有些患者,精神萎靡,面色不华,情志抑悒,纳呆食少,脘腹胀满,两胁不适,甚至黄疸,双下肢水肿,舌暗红或暗淡,苔薄白,脉弦细或沉细,临证数法无效,后笔者虑其精神萎靡,面色不华,纳呆等症,思张锡纯“愚自临证以来,凡遇肝气虚弱,不能条达,用一切补肝之药皆不效,重用黄芪为主,而少佐理气之品,服之覆杯即见效验”之语,以黄芪为君,桂枝为佐,随症加减组方,如兼见肾阳虚加以肉桂、苁蓉,脾阳虚加白术、党参、山药等,收效甚显,思及张锡纯“…知系肝阳不振,投以黄芪一两,桂枝尖三钱,数剂而愈…”之说,故以肝阳不足为证,与各同道贤达探讨学习。
案三:郭XX,女,59岁,2011年7月26日初诊。患者于2011年1月份发现巩膜皮肤黄染,先后入中山医院、同济医院住院治疗半年。2011-4-14同济自身免疫学检查:抗核抗体阳性,抗SSA抗体弱阳性,余阴性;血常规:WBC 2.87x1012/L;肝功能:ALT 57U/L,AST 97U/L,GGT 762 U/L,TBIL 136.5.3umol/L,DBIL 111.9umol/L。2011年4月协和PET-CT示:1.肝左外叶肝内胆管及肝门区肝总管轻度扩张、2.脾大。确诊为自身免疫性肝病:AIH+PBC,行常规激素治疗后效果不佳,后加用环磷酰胺,甲氨蝶呤,效果仍不理想,后患者自行出院。出院时ALT 74U/L,AST 73U/L,GGT 922 U/L,ALP 347U/L,TBIL 226.3umol/L,DBIL 183.8umol/L。患者刻下:精神萎靡,体倦乏力,口苦,食欲不振,两胁不适,胸胁压缚紧箍感,时胸闷,巩膜、皮肤黄染,满月脸,双下肢微浮,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初诊拟疏肝理脾以逍遥散加茵陈、香附、田基黄、垂盆草、炒二芽、内金、木香、鸡骨草7剂,另嘱患者停用免疫抑制剂,仅维持强的松24mg/d治疗。二诊时症情同前,药后无明显改善,以黄芪20g配伍茵陈五苓散,加香附、郁金、柴胡、丹参、厚朴、青陈皮、甘草为方7剂。药后患者精神好转,两胁不适稍减轻,双下肢肿减轻,继服7剂后检查血常规:WBC 8.40x109/L;肝功能:ALT 77U/L,AST 86U/L,GGT 901 U/L,ALP 318U/L,TBIL 140.1umol/L,DBIL 121.8umol/L。后以补肝益阳,利胆化瘀为法治之,疗效满意。
四、小结
笔者认为,“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自身免疫性肝炎总以“虚”为先,患者素体虚弱,正气不足,复因情志、饮食、劳倦等所伤,则正虚邪生,从而导致免疫功能障碍而发病。
自免肝为病,首先损及肝气,肝气不足而肝郁气滞,多见木不疏土之肝脾不和,脾土既伤,则后天无以滋养濡润脏腑,“土瘠木痿”而为病,故宜疏肝理脾,逍遥散加减治之。又“肝之余气泄于胆”,肝脏气不足,可致腑气不通,胆汁疏泄失常而见黄疸之象。临床不宜大剂量清热解毒之药,以茵陈、厚朴之类通腑退黄即可。
如木郁日久,则久而自戕,气郁则热,热而内灼阴血,故而患病日久多以肝阴亏虚,阴虚血热之象为见,肝病日久损及肾阴,肾水不足,则水不涵木,肝阴受损益甚,是故,当详审其证,滋阴养肝为要,兼以补肾养血之法。肝藏血,肝阴不足,则血虚而燥,肝气不畅,血多瘀滞,日久则肝硬化,临床选用化瘀之法,当以补气为先,活血化瘀并用。
而肝阳虚之说,当溯源于肝脏特点,肝属木,其母水,其子为火,乃“阴尽阳生之脏”;肝藏血舍魂,喜条达、主疏泄,体阴而用阳。故而,肝阴、肝阳一为体、一为用,体用相合,阴阳俱充,肝脏之藏血、疏泄功能方可正常。若肝阴充养,肝阳不足,则肝脏疏泄异常,见情志抑郁,肝脾不和,气血不调等症,阳虚为气虚之渐,肝阳既虚,则胆腑不通益甚,病患黄疸之象更显。《脾胃论》曰:“胆者,少阳之春生之气,春气升,则万物化安,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又“凡十一脏取决于胆”,胆腑既淤,则诸脏腑受损,患病之肝更甚,此或可解释为何AIH患者多伴有PBC。而对于此类患者治疗,笔者以为当以黄芪、桂枝等补肝益阳为主,随证处方,随症加减。
综上,自身免疫性肝炎病因病机以“肝虚”为主,或气、血虚弱,或阴、阳虚损,临证当详慎辨治,补虚为要。又有血瘀,气滞,脾虚,肾亏,胆淤等兼证,又当详审,于补虚的基础上对证处方。然现代医学对于AIH的病因、机制尚未完全阐明,中医对本病的认识探讨也刚刚起步,尚缺乏统一的因机认识、证治分型、治疗方案以及疗效标准等,笔者在此抛砖引玉,愿与同道共探之。
参考文献
[1]徐国光,巫善明.2010年美国自身免疫性肝炎诊疗指南.世界感染杂志,2011,11(1):18-20
[2]刘士敬.中医治疗自身免疫性肝炎的思路.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0,8(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