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密克诗集《我无声的随从》补译(2)
一张椅子(ONE CHAIR)
到了晚上它嘎吱作响像有蜘蛛用一根线落到它身上叫它发抖。
失眠操纵的板球(INSOMNIA'S CRICKET)
我要把你关进我枕边的小笼叫你陪着我在沉默加深时给我以警告。
父亲每晚都在浴室思考他生命的意义。我们会忘记有关他的一切直到清晨发现他睡在那里。
噢,黑暗中狡猾的墙壁,天花板和镜子,我听见他的怀表在墓穴里滴答响——难道只是蟋蟀么?
就在那片高草中几只孤独的流萤在某人的黑外套下摆创造着永恒。
我见地上有许多木条(I SEE LOTS OF STICKS ON THE GROUND)
这里还有人削木头吗?他们还带着折刀吗?他们还坐在门廊上,他们还坐在木桩上,他们还坐在刨花之间吗?
狗还密切关注他们吗?狗还把头靠在爪子上看木条渐渐变短而叹息吗?他们削木头时在想什么呢?
是对许多小事的琐碎想法?是对一件大事的宏大想法?天黑时,你还剩下些木头没削吗?你还会坐下来嚼着一根牙签吗?
所有人都遗忘了时间(EVERYBODY HAD LOST TRACK OF TIME)
教堂的门敞开着。灵车的一个轮胎瘪了。老祖母拄着拐杖捂着耳朵人行道漫步。
无人见过的女房客登着楼梯拖着浴裙,小男孩爬上屋顶想陪伴天上的云。
一个老男人拿了把椅子和一根绳子走进后院,像要上吊自杀但随后他坐下身并遗忘了时间。
同胞(BRETHREN)
一只啄木鸟在一家养老院的排水沟上敲木槌一个战时伤残者坐在大门前的轮椅上
窗户大开着但没人在那头说话没人说起那只疯鸟没人说起那另一场战争。
问问你的占星家(ASK YOUR ASTROLOGER)
我的星星全因仁慈的疏忽而有罪,他们不让我发财,不烧我的房子,他们让我徘徊在好运与厄运之间。
一个我没法随随便便对待的困境。我很紧张。我总要回头看。一个游手好闲者在踩行人的影子,好像它们是些过路的老鼠。
我不得不去教堂躲开他。在那里面对我们的上帝,他挂着伤口退到角落里,我说,外面的世界是你无法解开的谜。
在这之后风平浪静了,我赶紧买来一份报纸瞧一瞧我的星座运势。这个星期我的命运充满了失望与小小的满足,当然,除非占星家撒了谎。
卡祖笛婚礼(KAZOO WEDDING)
新郎吹卡祖笛满脸通红。新娘吹卡祖笛满脸通红。宾客们吹着几百只卡祖笛。牧师正预备为他们的结合祝福。哭泣的伴娘捂住了耳朵。阵阵响动像灵车坏了的消音器像午夜时分撕裂的婚纱。看,十字架上的主啊也在吹笛。聋子问——他们在玩啥?引座员喊,大爷,这是婚礼进行曲。
含糊的话( SLURRED WORDS )
躲在壁柜里我站着,浑身发抖,裹着我阴暗的怀疑,她的两件睡袍擦着我的脸颊。
葬礼上我想我会说许多话,但事实上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跟在护柩人身后的一只乌鸦。
这房子里闹鬼,虽然我没见过鬼当然不把我自己算在内,不把床上人的脚算在内。
梦魇,午后缓慢的数小时里,在她身上展开黑色羽翼,而她躺在那里,扭动着,像一条蛇在一根棍子的末端。
标题(THE HEADLINE)
你坐在厨房餐桌旁的模样叫你看上去像在瞪你的脚或在思考看不见的棋盘上的下一步棋。
说实话,你什么也没干。时间是早上七点。你在等第一缕阳光温暖你冰冷的手足,
或在等你穿旧蓝睡衣的妻子,头发盖着眼睡意朦胧地走来,伸手拿从你掌中滑落的报纸,上面满是标题与硕大的图片。
就这样,弯着腰,专心地读,睡袍一点点敞开,她那晃动的乳房和乌黑的阴毛昏然现出全貌,依旧湿漉漉的。她正以可怕的细语声念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