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写长相思,李煜和纳兰容若谁更胜一筹?
2021-02-24 10:16
华人号:中国文化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相思是个永恒的话题,思友思亲思爱人思故乡。人生在世,思念绵长,故名长相思。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李煜《长相思》
俞陛云在《南唐二主词辑述评》中评价此小令:“此词以清淡之笔,写深秋风物,而兼怀远之思,低回不尽,节短而格高,五代词之本色也。”
此言一语中的。全词处处写秋,处处写怨,却不着一个“秋”,字个“怨”字。仅仅用秋日常用意象“烟水寒”、“枫叶丹”、“菊花”、“大雁”便写出深秋之景的凄寒,以及观景之人的相思愁肠。
思妇眼前之景,由近到远,近处一座山,远处重峦叠嶂,天高水远。天际处雾蒙蒙的水烟泛着寒气,可这哪里是水寒啊,明明是思君君未归,相思苦断肠的妇人心寒啊。
我等你,等到菊花开了又谢,枫叶红了又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你还是迟迟不归。
塞外的大雁都知道逢秋南归,你为何还不回来?是戍边太苦还是路途太远?罢了罢了,你慢慢归,我慢慢等。
“一帘风月闲”之意与柳永那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异曲同工,均言良人不在,我对世间万物都提不起兴趣。
长相思,长相思,相思万里君可知。
李煜的前半生,位尊权重,生活恣意,时常泼墨,写尽男欢女爱、闺中少妇相思成灾。这首《长相思》算是他前期作品的典型代表,他虽未亲身经历,却写得出神入化,让人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完全不似天潢贵胄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同为天潢贵胄,家世显赫的纳兰容若,也填过一首《长相思》,其文学性与流传度都足以和六百多年前李煜的那首词媲美。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清·纳兰容若《长相思》
二十七岁的纳兰性德,风华正茂,有世家子弟的好家世,也有作为皇帝贴身侍卫的优越地位。正因如此,他才有陪康熙帝出关东巡,祭告奉天祖陵的机会。
旁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差事,在多情敏感的纳兰这里,只是无奈之举。别人写关外,大气悲凉,纳兰陛下的塞外,壮丽中透着缠绵。
一行人翻山越岭,登舟涉水,行了一程又一程,离京都愈来愈远。频频回首,步履蹒跚,离家次数不多的纳兰,无比思念京中的繁华,家中的安逸。
关外苦寒,将士们就地驻扎,夜深时成千上万个帐篷里都点起了灯。“夜深千帐灯”在写法上有些夸张,但词人正是刻意描绘这幅壮丽的夜景。
严迪昌《清词史》说:“夜深千帐灯’是壮丽的,但千帐灯下照着无眠的万颗乡心,又是怎样情味?一暖一寒,两相对照,写尽了自己厌于扈从的情怀。”
帐篷外狂风卷地,暴雪铺天而来,风雪扑打在帐篷上,呜呜咽咽,响声巨大。帐篷里的人,辗转难眠,毕竟京中不会有这般暴雪肆虐的夜晚。夜越深,思乡之情越浓烈。
可想而知,那些征战的将士、戍边的守卫们,在无数个这样的不眠之夜,该多么想念远方的家乡。
词的下片,既写了词人自己,又形象地表现了一夜征人尽望乡的愁肠百转。以小见大,推己及人,词意的深度便瞬间体现出来。
有人说,纳兰容若的这首《长相思》比李煜的那首《长相思》更佳,容若用平凡的事物,如山水风雪、灯火声音等写出上阙的壮观、下阙的柔情,毫无雕琢痕迹。
三叶草以为,李煜的《长相思》写静景,容若的写动景,二者描写方式不同;李煜写相思,思念不归人,容若写相思,思念远家乡,二人表达的感情不同。既然外在笔触与内在情思都不同,用来对比,未免难以分出胜负。
论闺怨诗词,李煜的《长相思》应榜上有名;谈征人思乡,纳兰容若的《长相思》必名列前茅。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