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钱的漫想

刚过完年没几天，有段视频在日照圈里转播的很广，拍了个老年人拿着工具在路上不知道干什么。

视频发布者说老人是在路上钉钉子，搞破坏，提醒过路车辆注意。

这事迅速传播开来，影响很坏。后来交警去了事发现场查勘，然后热心网友又发出了辟谣帖。

原来那个老人在用工具鼓捣被压在路面里的一枚硬币。

老人的行为，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一角钱的硬币，在大马路上不顾危险，就那么蹲在那抠。

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后来想想身边许多老年人勤俭过日子的情形，就觉得释然了。

年前跟同事说起来过年去哪儿，一个老家外地的项目经理说回农村老家。

我问他冷不冷，他说冷。

我就笑着问他：是不是老家的被子都冰凉？

他说是啊，看着挺厚，就是不暖和。

我有同感。因为胡子奶奶家以前就有很多这样的被子，看着一大摞都要够着屋顶了，晚上盖两床都不暖和。

又硬又重，压得人怪累。

这些被子，有历史了。

记得多年前，我姐姐有俩亲戚过来，没地方住，跑我们家住了一晚（那时候我们跟胡子奶奶住一起）。胡子奶奶怕冻着她俩，给搬了三床被子盖。那娘俩晚上窸窸窣窣一会，就嘿嘿偷笑。

后来我姐姐跟我说：那娘俩盖着大厚被子，压得慌，一翻身还有一股霉味，就偷笑。

我听了也笑得不行。我知道那些被子平常不盖，很少拿出来晒，有点霉味很正常。虽然家里不缺各种材料的新被子，但是胡子爷爷奶奶舍不得扔，就那么放着。

后来都搬了新家，不知道那些被子去哪了，估计被藏起来了。

我问同事：你们老家有没有这种被子？

一边的小同事蹦跳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很多，我妈结婚时候的。

是吧，三十多年了！

虽然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谁敢说农村的亲戚家里，没几床好几十年的被子？

那个年代的人，确实是过日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舍得玩。

我记得我刚上班的时候，去一个亲戚家，看到老太太在拿着双破袜子在补。一边补，一边跟我们唠叨：看隔壁你那个叔，处级干部，大领导。工资那么高，弄双破袜子还得让我给补，你看这脚后跟补了几次了？

我看了看那双袜子，补丁摞补丁，厚厚地一个脚后跟。

还用说补袜子了？很多人家里的铝制烧水壶，壶底子补了也好几层了，也不舍得扔，提起来老沉老沉的。

还有吃剩饭剩菜的事，引起的龃龉太多了。原因自然是因为年轻一代的反对吃剩饭剩菜，偷着给倒掉。老人心疼，引发口角。

这两天看赵德发老师的《人类世》，讲得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孙参，成了大老板了，开豪车住豪宅，却还是改变不了他妈妈仍然喜欢捡垃圾的习惯。

说到这里。那个在视频里看起来是个农村老年人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理解了？

很多老年人节俭的习惯，是之前苦日子过惯了，什么东西都不舍得扔。在大街上看到个树枝子，也想拾回家烧火，更别提路上的一枚硬币了！

那个损坏日照形象的视频，好在被及时的查勘和辟谣终结了。但是这也提醒广大市民们，不要随便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在事实没调查清楚之前，文章尽量不要随便冠上捣乱、破坏等等的标题，这样容易误伤当事人及不明真相的热心观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