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木鱼||外婆的鸡蛋有魔法

外婆的鸡蛋有魔法
文/木鱼

说来真令人不可思议,在弥陀寺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藏着一位会魔术的老婆婆!在孩子们眼里,尤其在我眼里,这个被我称作外婆的女人就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魔术师!

很小,我就在外婆跟前耍了,并且寸步不离地耍了好多年。外婆的鸡蛋,外婆的手,还有外婆的每一个眼神,都把我带到极其神秘的魔幻世界。印象里,外婆小个子、大嗓门;小眼儿眯、大嘴巴,那嘴叉子大得让孩子想到电影里的魔鬼;别看外婆脚小,却一踮一路风,年轻人也难撵得上,那手掌却又不是一般的大,五指一伸,能齐碗口把大瓷碗抓起来。每每我都疑惑地望着外婆,这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人?
我是那场洪水过后住进外婆家的。那年洪水把村庄吃了,像舔过一样干净。外婆告诉我,爸妈去河里摸鱼了,让我先住在外婆家。弥陀寺很小,几十户人家沿堤而居。堤下是条长长的小河,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庄稼地。堤下的小路掩映在杂乱的灌木丛里,就像大地肚子里的蛔虫,钻着钻着就找不到了,让人瞅得眼生疼。我爬到埂顶的大树上,使劲朝河的那头望,可还是望不到集市的景象。我就从树上下来,俯身趴到地上,用一只耳朵贴到地面,似乎我能听到集市的叫卖声。因为集市在河流的那头儿,怕孩子下河朝集市上窜,一些孩子就被寄养到堤外亲戚家了。
在外婆家找不到好玩伴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和“花大姐”玩。与外婆比起来,“花大姐”倒是长得很漂亮!它那身淋不湿的一袭羽衣黑黄相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在院子里遛达时,头一探一探的,像根弹簧悠闲地甩着。它那纤细的小脚总是不停地在草窝堆里扒拉。偶尔一只小飞蛾或小虫子闪过它乌黑的绿豆眼儿,他便立刻咯咯咯地边叫边打起旋儿,瞬间振起它的羽衣,弹簧似的脖子只一伸一缩,就听哦一声,小虫便吞进它的肚子里,那一刻,我就开始想着那小虫是不是孙悟空变的?就等“花大姐”闹肚子疼呢,“花大姐”倒是在院子里跳起舞来。我就特别喜欢它那羽衣振起的样子啊,它羽衣振起打旋的样子,像极了村里唱大戏那戏台上舞起的“穆桂英”。我便闹着要外婆给我做那样的花衣裳,外婆开始不答应。我闹久了,外婆拗不过,就给我按“花大姐”的羽衣花色,用碎布块儿给我对缝了一只花格格书包。
“花大姐”是外婆家唯一的一只老母鸡。
它以前本来是有伙伴的,因为几次瘟疫,其它的伙伴都病死了,我就和“花大姐”做了好伙伴。我吃饭太挑食,瘦成了小猴子,可“花大姐”胖乎乎的,外婆很羡慕,就对我说,要吃胖就得学习“花大姐”啥饭都得能吃。
于是,我就每天里观察“花大姐”的饮食起居。早上我打开鸡窝的小门,给“花大姐”喂食,撒点包谷或拌点麦麸,“花大姐”边吃边咕咕地唱,把瓷盆儿啄得我心尖尖直痒痒。快中午时“花大姐”撒过欢儿,就钻鸡窝要下蛋,我搬起小板凳守在鸡窝门口。“花大姐”故意逗我似的,伸头望望我,又伸头望望我,我忙捂起小脸,从指缝里嘻嘻地偷看。外婆说“花大姐”怕羞哩,让我坐远点,我偏不依。外婆就逗我,赶明儿给黎明娶个花媳妇,就像“花大姐”一样漂亮,好不?好啊!我兴奋地忙从院外抱一团麦秸草朝鸡窝里塞,外婆连忙接着我,你这是弄啥啊?我先把床铺好啊,要不,赶明儿个花媳妇抬过来住哪儿啊?我的话把外婆笑得前仰后合。我看到“花大姐”又朝我望了,似乎涨红着脸。
在我等累了倚墙根正做着花媳妇梦的时候,“花大姐”欢快的下蛋歌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它咯咯咯嗒着从鸡窝里跳下来。“花大姐”下蛋了!我忙把口水甩袖子一抹,撩起后衣襟猫着腰跟在花大姐后面,奶声奶气地学花大姐咯嗒咯嗒地叫着。外婆被我逗乐了,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儿笑得接不上气儿。我就突然发现,外婆笑起来嘴叉子大得惊人。我忙从鸡窝里收了鸡蛋搞怪地朝外婆嘴里塞。我惊奇地发现,外婆的嘴居然能塞下一只囫囵鸡蛋!我惊讶地问外婆,你的嘴真大!外婆把针头朝发际一篦,嘴大有啥好!嘴大能把家吃穷喽。这时,外公把烟锅朝地上一磕,站起来嘿嘿一笑,嘴大吃八方啊,有福着哩。到了晚上我学外婆给“花大姐”抵鸡蛋(摸鸡屁股有没有蛋)时还在想,外婆的嘴这么大,该是多有福啊!我想,我要是有一张大嘴也肯定是有福的。直到钻进被窝,外婆过来给我掖被角时,我还在一直不停地练习张嘴运动。
地里的高粱棵子还没齐腰的时候,东院的留柱跑过来喊我,黎明,你今年上学不?我正抹鼻涕,外婆的小脚就乐呵呵地从屋里踮出来。去哩去哩,留柱啊,以后就让黎明跟着你这个哥哥去上学哩。一听上学校,我就蔫了,以前听留柱说过,学不会了老师会打手心的。不去不去!我哭闹着把外婆给我缝好的花格格书包朝屋里藏。
外婆微笑着把留柱喊进屋,问,学校里是不是有好多的小朋友啊?
嗯,学校里小朋友可多了,我都数不过来呢。
哦,有多少啊?有我的鸡蛋多吗?外婆笑着就忙从屋里取下那个悬在梁头铁钩钩上的小笆篓。笆篓是用高粱杆编的,圆圆的,鼓鼓的,像青蛙的肚子。外婆扯下盖在笆篓口上的麻布片,一层鸡蛋卧在笆篓里厚厚的麦秸草上。
比您的鸡蛋多!我班里小朋友都坐得满满的,您这小笆篓没装多少鸡蛋哩。留柱望着鸡蛋掐指头嘟嘟一数,您这才二十个鸡蛋哩。
昨个我刚数过的,整整一百个呢,不信,我让黎明数给你看。外婆信心满满地把笆篓一拍。
我也不信!一旁的我这时也来劲儿了,连忙又朝笆篓里望了望。
黎明,咱俩打个赌,如果有一百个鸡蛋,你就和留柱一块去上学。
好!我有些兴奋也有些好奇,心想外婆昨晚肯定数错了。
外婆把笆篓掂到屋里床上,开始让我一只一只地数。别看外婆手很粗大,但是很麻利。她每取出一只就让我数一下,数过的鸡蛋她又随手丢进被窝里。当我数到二十时,笆篓里鸡蛋没有了。我正要高兴地跳起来,却见外婆的大手闪电般朝麦秸草里扒拉一探,就又掏出一只。我惊讶了!咋又冒出一只?等我数完这只,又伸头朝里望望,还朝麦秸草里扒了扒,真没了。可外婆的大手闪过来又一扒拉,还一只!我惊奇得小嘴儿快合不住了。我每数完最后一只,外婆总能巧妙地晃了晃笆篓,拐手朝里一伸,一摸,就会又一只露了出来。我的眼睛都瞪直了,太神奇了!外婆居然从笆篓里摸出不多不少整整一百只鸡蛋。
外婆带我们去学校时,我还不停地问外婆,到底从哪儿变出来那么多鸡蛋?外婆只是冲我神秘地笑笑,外婆的鸡蛋有魔法,外婆会魔术哩。
外婆会魔术,着实令我骄傲了一把,就连班里的小朋友也都知道我的外婆会魔术了。外婆经常在我不愿去学校的时候给我玩鸡蛋魔术,有时,她还会变着花样,让扣在她碗里的鸡蛋跑到我碗里,让我惊奇兴奋地一跳老高。
就在我追问外婆,妈妈咋还不来看我时,外婆生病了。谁知外婆一生病,比“花大姐” 歇窝时间都长。亲邻兜几个鸡蛋来看外婆,外婆把鸡蛋放进笆篓里,越攒越多。外婆连着一咳嗽,天气就开始变冷了,秋风就像剃头匠的刀子,把树叶齐杆一溜儿剪成光头。外公不断地请来那个赤脚先生给外婆把脉抓草药,一兜一兜的。熬过的药渣子倒的哪儿都是。草药味把整个院子泡得苦苦的,钻进鼻孔里把眼泪都给逼出来。
留柱大我两岁,懂得多。他从别人口里知道,外婆得的是癌症。留柱告诉我时,我在语文课上刚学过那个“矮”字。留柱说,得癌症的人是治不活的。我吓得躲在学校门口不敢回家,留柱一个人回去时,我还抱着花格格书包蹲在墙根没命地哭。哭累了,我就突然想起了“花大姐”,想起了外婆的魔法鸡蛋。我想起,外婆经常追着我喂饭,快把碗里鸡蛋吃完,吃了鸡蛋好长高好长胖。我就想,如果我把鸡蛋让给外婆吃,外婆也就能长高了,外婆的“矮”症也就肯定能治好了。
那天,外公终于留下了那个赤脚先生在家吃饭。先生坐下来时,还不好意思地朝外婆喊道,大嫂,啥也别弄,就做点稀粥或面条都成,吃了我还得去李家庄给毛孩扎一针。先生的一句客套谦逊,却让外婆更不好意思了。外婆在灶房应声道,大兄弟别见外,家里没鱼没肉的,也没啥好吃的,俺就随意弄两菜,你哥俩喝两杯。外婆这一应,倒给外公提了醒。烟丝没点着,外公捏着烟袋窝子欠欠身朝灶房喊,集也罢了,你把母鸡杀了炖炖吧,有点晕星儿,酒好下肚些。我正在灶堂里拉风箱烧火,就看到外婆的脸皮一紧巴,手里的面撒了一地。外婆稍一迟疑没敢接话,随后附我耳边安排后才应道,好嘞,黎明你快去把鸡逮出来。先生一听要杀鸡,急得要从堂屋跑出来,被外公拉住按到凳子上。我抱起“花大姐”,轻车熟路地把“花大姐”的头朝膀窝里一扭盖好,轻轻放在地上用手在“花大姐”周围划个圆圈儿。悄悄念道:“花大姐”你装病,他们杀咱咱不应。我又竖起手掌朝地上轻轻一砍,“花大姐”果然乖乖地“睡”着不动了。我忙惊叫着:外公、外婆,“花大姐”好像生病了,头勾到膀膀里不动呢。外婆连忙跑出来,哎呀,真是的,八成又是发鸡瘟了,头都拐到膀窝里不出来,病鸡可不能吃哩,万一传染了可不好。这时赤脚先生庆幸地说,就是就是,可不能杀它,我家刚买一群鸡崽哩。
外婆取鸡蛋时,把我从灶屋里赶到外面写作业。我作业还没写完外婆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外公和先生在堂屋喝酒,我和外婆坐院子里石条上吃面条。这次我是上了心的,我的细花瓷碗里依然卧两大块鸡蛋疙瘩,可外婆碗里只有面条。我趁外婆剥蒜瓣儿的当儿,伸手要给外婆换饭碗。还是外婆的手快,她一把挡过去,这孩子,想弄啥?
我想和你换着吃哩。
换个啥?我碗里有蒜瓣儿,你不怕辣啊?
可是您碗里没鸡蛋!你要多吃鸡蛋才能治好你的病啊。
我看到外婆鼻头一皱,眼皮眯起来,很快她就朝我跟前坐了坐,抚着我的头顿了顿。我看到,她眼睛里还泛着水光。水光还没掉下来,外婆忽然紧紧地抱着我,满怀歉意地说,乖乖,知道疼外婆了。可外婆不是好外婆啊,她摇摇头,继而小声对我说,其实外婆碗里有鸡蛋,两个呢!我专挑的最大的,囫囵个儿的。说着,外婆用筷子把面条朝下一扒拉,果然两个囫囵鸡蛋露了出来。
外婆,你咋不把蛋壳剥了啊?
你别忘了,外婆会魔术啊!
这是啥魔术哩?
你不知道啊,最近外婆又发明了一种新魔术,我把嘴对着碗沿一吸,就能把鸡蛋吃到嘴里,最后只剩个蛋壳,你信不?
我不信!我的好奇心又来了,你吸一个我看看。
你先把自己的鸡蛋吃完我就给你表演。外婆神秘兮兮地说。
我急了,一阵狼吞虎咽把自己碗里两个蛋疙瘩塞进肚里。
只见外婆张嘴把饭碗噙了一个大角角,煞有介事地一吸,随后一仰脖,嘴里便塞得满满的,再见她猴香猴香地细嚼一阵,喉头朝下一滑,咽了。真香啊!外婆咂着嘴,用筷子夹起一个鸡蛋递我手里,轻飘飘的,再一细看,鸡蛋的一头吸破一个小孔,里面的蛋清蛋黄全没了,真剩一个空蛋壳。
抓住了让外婆能多吃鸡蛋又能表演魔术的机会,是我那阵子最快活而满足的日子。我每天给“花大姐”喂更多的包谷麦皮,有时还会去田里捉些青虫来喂它,喂“花大姐”的时候我还会兴奋地唱着胡编乱造的歌儿:花大姐,多吃饭,好给外婆下鸡蛋,下里多,下里圆,外婆长高不花钱……
眼看着外婆吃了好多好多的鸡蛋,可是外婆的矮症一直没见好转。外婆表演吃鸡蛋褪蛋壳的魔术也越来越慢了,外婆的大嘴越来越大,可大嘴噙不住碗沿,只能趴到碗边嗫,那鸡蛋吸得越来越慢,我都感到那已经不是魔术的节奏了,把鸡蛋吸上来,外婆的嘴似乎也包不住鸡蛋,嘴角还会冒出来黄水水,一嚼就是半天,并且那个蛋壳吸破的洞也越来越大了。这个魔术明显失去了它的刺激和吸引力,后来我就不愿再看了。我和外婆就各吃各的。可令我困惑的是,吃了那么多鸡蛋,外婆的矮症为什么还没有好呢?我每到星期天都会和外婆比个子,比着比着,我已漫过外婆的头顶,并且越漫越高。
后来村里来了一个魔术班子。说是魔术班子,其实是几个走乡过村的讨荒艺人。那时经常有杂技团、唱鼓书、魔术班到村里杂耍,为的是向村人讨碗饭或要点杂粮。但每每演完后挨户要粮要饭时,却没多少人家愿意施舍,甚至有的干脆锁门走人。魔术班子其实就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三个骨瘦如柴的孩子,他们在外婆屋后的那棵老槐树下。其中一个孩子睡在一条破衣物上,像是生了病。表演魔术的中年男人摆弄着一口红绸布袋,只见他一翻一正,一拍一甩,一次次探手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又一个的“鸡蛋”(乒乓球)。这时,村里有好事的就让外婆用男人的口袋也表演一个。外婆笑着也不推辞,接过红绸口袋就学起男人的样子耍起来。只是外婆的动作缓慢了许多,她把口袋翻来覆去抖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掏出一只鸡蛋。周围的人笑着喝起了倒彩。就在有人无趣要走的时候,只见外婆伸手向空中一抓,朝口袋里一抛,张嘴对口袋吹口仙气,使劲一抖落,再伸手朝口袋一探,缩出来。大家正等她把鸡蛋伸出来呢,可她又朝手心里吹口仙气,一跺脚,走!她伸手指向男人挂在树叉上的一件破大衣上。男人连忙朝大衣口袋里一掏,三只鸡蛋!
男人惊讶极了,那可是还热得有些烫手的熟鸡蛋!男人二话没说,连忙拉起另外两个孩子在外婆跟前一溜儿跪下。我没听清男人对外婆说了些什么,但外婆的魔术在我面前露了馅!因为,之前我分明看到外婆把煮熟的鸡蛋偷偷装进那件破大衣的。
在我认识那个“癌”字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外婆老了!给外婆看病的医生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直到后来那个赤脚医生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外婆的嘴似乎越来越大,大得就像越揪越开的布袋口儿。那双大手瘦成剥皮的枯枝,越发显得大而稀松。外婆撑了撑屈下的腰杆,伸手指指笆篓,告诉我,还有些鸡蛋,等开春让“花大姐”抱窝孵崽。
可那个冬天走得很慢,拉得很长,长得就像外婆歪在椅子上不小心流下的哈喇子,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花大姐”偎在外婆脚跟病噢噢地勾着头,它那身羽衣再也没有泛出过光泽,更没有振起舞动过。任凭小虫子在它周围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
外婆的小脚再也踮不动了,直到外婆“赖”在床上不起来。外婆的院子在冬天里没声没响,只听到几声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老鼠的吱吱声。我想把“花大姐”养得精神些,我从柜子下找到那个瓷盆子,盆里刚好有备好的包谷。我喂了“花大姐”,刚要把它关进鸡窝,外公跳起来,那盆里包谷是浸了老鼠药的!我看到“花大姐”扑楞着膀子扑到外婆脚下,外婆屈身抱起“花大姐”和它一起颤抖,直到“花大姐”再也不能动弹。我看到外婆的眼死死地望着“花大姐”就像望着自己的孩子。我的乖乖啊!我还等你开春给咱家抱窝呢!外婆的眼泪叭嗒掉下来,砸在“花大姐”的翅膀上,泛一下亮光又暗了下来,就像一根拉久了的橡皮筋儿,只听一声脆响,断了,不知弹到哪儿去了。
那个冬天似乎带着把儿,我和外公一直捋不到那个把儿的尾部,当北风夹着雪花张着大嘴呼啸而来时,我看到外婆的嘴也越张越大,就像葫芦娃一样,似乎要吞下世上所有的忧伤。
外婆去世时,我又提起了那场大水。外公告诉我,妈妈叫春花,在那场大水里,妈妈在回屋取我的拨浪鼓时,和爸爸砸在了土房下。外婆就给那只躲过数次瘟疫的母鸡取名“花大姐”。
我留下了那只笆篓,笆篓里放着一只鸡蛋,那是外婆倒净蛋液的最后一只蛋壳,我还在蛋壳上画了外婆的样子。我没有画外婆的嘴巴,外婆的嘴巴正好要噙在鸡蛋的破口处。
作者简介:木鱼,本名: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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