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没有变,只是你迷失了自己
摄影 徐立承
很喜欢看到过的一则小故事:
一个差人押着一个犯罪的和尚到官府去,临行前担心忘记东西,就细加盘查,还自编了两句话:“包裹、雨伞、枷锁、文书、和尚、我。”一路上走一步背一遍,恐怕忘记了。
途中,进一客栈,差人看和尚一路上挺配合,喝了几杯,并喊和尚一起尽欢。最后差人大醉。和尚半夜给差人剃了光头,还把枷锁套在差人身上,自己跑了。
差人酒醒后,看了看地上,说:“包裹、雨伞,有。”摸了摸脖子,说:“枷锁,有。”又翻了翻文书,说:“有。”忽然惊叫道:“哎呀,和尚不见了!”过了一会儿,他一摸自己的光头,忽然省悟道:“和尚也在,只是我到哪里去了?”
故事很短,意义却让人深省,似乎,我们在差人身上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曾经念念不忘的东西,现在一样也没有少,只是,曾经的自己去了哪里?
说到底,人生不过就是一场迷失之旅!我们在追求中忘了初心,又在获得中失去了自己。
人活在世上,就如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面前,太多的线索与色彩带着极大的诱惑,让我们毫不犹豫地投身并深陷其中,想方设法来满足卑下的希冀,可是,我们渐渐发现,在剔除那些附加于自身的东西之后,真正属于自己的却失去殆尽,包括最初的梦想与方向,一直以来坚持的个性与习惯,甚至,还有做人的原则与良知、最可贵的友爱与悲悯之心。
打开任何一个腐败官员的人生履历,都不难发现,他的变质是随着权利的上升轨迹而加速的;对绝大多数身陷囹圄的人而言,过度膨胀的欲望则是他们迷失自我的根本原因。那么,我们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是否也成了对方眼中的陌生人,被一种恐惧、疑惑、鄙夷的目光所冷对和抗拒。
一个曾和我一道来自于农村的老乡,初中毕业后彼此天各一方,直到二十年后我们才迎来再一次相聚。在那个不大不小的聚会上,大家都在感慨岁月的无情,惊讶于彼此的变化,说着说着,大家又找回了过去的自己,胆小的依然胆小、搞笑的依然搞笑、有异性缘的依然有异性缘。唯独这名老乡,自始至终都在极力证明他今日的成就与地位,张口闭口都是“我与某某科长局长市长很熟”、“不过就是两三百万,多大的事啊”、“有钱还怕找不到漂亮女人”之类的高大上语言,而且,辅以夸张的表情和手势,将成功人士的派头发挥到极致,仿佛,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所有聚会的人都沦为了他的配角。
现场的气氛或许正好也是他所想要的效果,但是,表面的恭维是无法抵消内心的厌恶的,聚会结束后,没有人再愿意提起他,那个曾经淳朴、善良、带着几分羞涩的少年,已经被残酷的生活彻底地杀死在岁月的深处,就像故事里的那个小差,他要的地位、钞票、女人都有了,唯独,自己不见了。
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访谈节目,被访的对象是一名超级富翁,具体的内容记不起了,但富翁在说到他的生活态度时的一番话,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他说,他一日三餐一直都和普通员工一起在公司食堂就餐,他每天的作息时间和工作时长几十年没有变,他创下的家业以后要将其中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捐献给社会……我在想,也许,正是因为对初心以及自我的坚持,才让他走到了今天,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列子寓言中有一句名言: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看来,在纷繁多变的人世,一个人过度专注于占有各种各样的“多”,多金多权多色多快活,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生命的列车动力再大,能够承载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要想“多拉快跑”,你势必要丢掉自己身上所携带的东西,丢掉谦卑,就成了一个自高自大的人,丢掉悲悯,就成了一个心硬如铁的人,丢掉羞涩,就成了一个死不要脸的人……
法国作家法郎士说:世事本身就错综复杂,并充满混乱。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们一不小心,就迷失了自己。
爱好由来落笔难,一句数改始心安。
春江秋月东冰雪,繁华落尽惹梦寒。